翰暖 975 我 ==========第1页========== 0 ◆ ==========第2页========== 朝霞 目录 小 说・ 广场附近的供应点（征文选刊）…朱敏慎(3) 小 附：《供应点上》（初稿） 小十年树人段瑞夏(9) 榔头篇…叶勉(12)说 战鼓催征急…邹悠悠（15)归心似箭…董德兴(18)小 评鱼鹰初试… 杨文达（21) 论小评论（四则）…唯曾等(6)编者的话… （24) 钢浇铁铸（征文选刊）…钱钢(46)跑步前进……………………韦国华(61) ・散文・ 工厂的大门…… …周勇间(30) 沙枣花 …郭京生（34) 友谊号 …许崇义(38) 马灯赞 …胡廷楣(40)。 ==========第3页========== 一九七五年 第 期 ・小歌，剧・ 鱼水井… …杨少云（54) 诗 狂飙颂歌（征文选刊）……………孙绍振刘登翰(25)总指挥—老炮手 —矿山行… …毛炳甫(59) 第一把手的手 …严祥炫（65) 粮站小景 …沈新民（69) 理论・ 学习马列文艺论著札记作家·创作·世界观 从高尔基的《母亲》和《仟悔》及列宁的批评想起的 ………高义龙(66) 努力揭示工人阶级英雄形象的思想深度 读几篇工业题材小说有感 …杨浦区图书馆工人业余评论组叶伟成任寿城华斌群(70)法家诗文选读 青年诗人李贺…上海师大中文系文晓思(74)附：《杨生青花紫石砚歌》、《致酒行》 2 ==========第4页========== 小小说 “同志，同志… 了场时也列供应笑 周百诚忙得不可开交，随着他两条胳膊上下舞动， 朱敏慎 顾客需要的货物很快地出现在他的手上了，红袖章在人们眼前一耀一耀。李佑泰呢，这时已走出柜台，在店堂里一面转游一面喊：“顾客们，出去请从后门走！”周百诚忙里抽身，走到他身边， 灯光把城市照得象白昼一般，天空的 轻声说：“老李，别这样赶吧！” 月亮变得暗淡无光。宣传车缓缓地驶过，喇 “这里走，这里走！”李佑泰把一个往前 叭里播送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战斗歌 门走的顾客喊住了，指点他朝一条夹弄里 曲。路上的行人比白天更多，大家都有目 走出去，回头对周百诚说：“营业时间早过 的地朝前奔着。市中心广场上，红旗飘扬， 了，不赶怎么行！” 人头攒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来，这 还没有买好东西的人又在一个劲儿催 里成了大辩论的中心地，彻夜不静。 开了。周百诚顾不得往下说，赶紧走进柜 已经到了打烊的时候了，广场附近的 台。不知过了多少辰光，商场里的顾客才 一个小商店里还有许多顾客，都在匆匆忙 逐渐走尽。李佑泰除下套在手臂上的袖套， 忙地付款，提货。 看看表，松了一口气，对周百诚说：“好啦， 年轻的营业员周百诚，手臂上套着鲜 现在可以坐下来定心写批判稿了！”说着他 红的袖章，随着他拿货、包扎的动作，闪起 把一张纸摊到了玻璃柜台上。 一道道红光。正忙着，忽然耳边响起了一 “砰，砰！”有人敲店门。 个声音： 李佑泰对着门高声嚷道：“打烊了，明 “各位顾客，时间到了，要买东西的请 朝来吧！” 赶快买！” “同志，我们在写大字报，墨汁接不上 这是店里老年职工李佑泰的声音。话 啦！” 音一落，店堂里更加哄哄嚷嚷 等周百诚把门门一拔，一下子涌进来 “买一筒油印蜡纸！” 七八个人。 “十支毛笔，要大楷！” “曖，你们买墨汁是几个人哪？”李佑泰 ==========第5页========== 小小说 活象个卫士，一只手扶着门，准备随时把门 见满满一缸，眼下刮也刮不起了。” 关起来。 周百诚把一整箱化学浆糊粉送出来， 人们挤开李佑泰，有要墨汁的，有要水 一小袋一小袋地从小窗口递出去，青年工 粉颜料的。当他们在周百诚热情的招呼下， 人捧着奔跑起来。 买到了需要的货物时，都十分高兴。一个 李佑泰刚把小窗门关紧，周百诚突然 穿背带工装裤的小伙子走到李佑泰面前， 叫道：“老李，快准备些纸！” 高兴地说：“你们支持了我们的革命！” “怎么，又有人敲门了？” 李佑泰嘴上应者，心里惦记着自己那 “没有。” 还没写好的批判稿：“我们也要搞革命呀！” “噢，我还当是自己的耳朵失灵了哩！” 等到几个顾客都走了，李佑泰急忙关 “你大概没听到，门外有人要买纸。” 上门，坐到一条齐腰的高方凳上，重新摊开 李佑泰疑惑地走到门口打开小窗，把 那张纸，上面已经写好了一个题目：《彻底 头伸出窗外，左右看了一下，问：“谁要买纸 批判修正主义办店路线。》看一会，想一阵， 呀？” 拉长了脸问周百诚：“你这样随便把顾客放 “我！”已经走远的一个中年女工回过 进来，还有个尽头？明天早晨的批判会还 身来，高兴地说：“你们的服务态度真好， 开不？我的批判稿还没写呐！” 我只轻轻地说了一声，你们就听见了？” 周百诚说：“开。你的批判稿准备怎么 周百诚把一卷纸送过来，对正发呆的 写？” 李佑泰说：“千脆开大门吧！” 李佑泰不加思索地回答：“彻底批判修 “开大门？”李佑泰想，门一开，店堂里 正主义办店路线，决不允许侯申之搞利润 又尽是人了，批判稿肯定要写不成，便扯开 挂帅！”李佑泰喊口号似地念出两句。 说：“把纸交给顾客吧！” “太笼统了，要摆摆事实，用事实来批 周百诚捧起纸朝小窗门口一堵，风趣 判才有说服力！” 地说：“你看，开小窗门不适应啦！”说着把 李佑泰用圆珠笔杆顶顶自己的脑门， 店门打开了。那女工对周百诚说：“你们革 着急地说：“是呀，得有时间挖挖脑筋哩！” 命啦！”她看出面前两个人还不懂自己的意 “砰醇！”又有人在敲店门了。 思，又说：“前天，我也是这个时候来买油 “来啦，来啦！”李佑泰烦躁地站起身， 墨，跑来微门，你们店里有人冷拎地说：‘营 放下圆珠笔走到门口，打开一扇小窗问： 业时间过了！’我从门缝里望进去，是个瘦 “什么事呀？” 长条子。我同他商量，你想他怎么说？”女 “你们这里有没有浆糊粉？” 工越说越激动，“他隔着门板发火：‘商店不 李佑泰一看，又是那个穿背带工装裤 是为你一个人服务的！’听听，这种话什么 的小伙子，“你怎么又来了？”李佑泰脸色难 人说得出口？” 看地问。 周百诚听了十分气愤，便对面前的女 “形势在发展，革命嘛！贴大字报要用 同志说：“我们正在批判这种修正主义办店 浆糊，刷标语要用浆糊，出批判专栏也要用 路线，你给我们提供了革命大批判的新材 浆糊，谁料得到浆糊会用得这么快，傍晚还 料。”他想了一下，转身对李佑泰说：“前 ==========第6页========== 小小说 天晚上是经理侯申之在这里，他向来反对 在一起！”周百诚一边听电话一边做记录， 夜间服务，说什么‘晚上营业得不偿失，只 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然后把记录拿到李 有几个郊区送菜的，做的生意还不够付电 佑泰面前：“面包厂工人的口号：为革命增 灯费？，实际上就是反对为工农兵服务啊！” 加生产！食品厂工人的决心：，坚决保证供 “喵嘟，”一辆吉普车从广场开出来，霎 应！”周百诚伸出手指，一个字一个字指点 时停在店门口，车上跳出一个大汉。周百诚 着：“老李，文化大革命正在扫荡一切旧习 一眼认出，这是光明机械厂的张伟。前不 惯，到处在起着变化呢：来，我们把店门开 久，张伟在厂里组织了革命造反队，走资派 得再大一点！” 在经济上卡他们，不给经费买纸，张伟他们 店门外，到广场集会的队伍四面八方 自己凑钱来买，正好差点钱，周百诚就垫 汇集拢来，人们的手臂上是一色的红袖章， 上了。从此他们之间结下了革命战斗的情 步伐整齐，一队接着一队，几支队伍并排地 谊。现在张伟一见周百诚，兴奋地说：“哈， 行进，形成一支巨大的洪流。 这么晚了你们还没关门？” 店堂里，人也多起来了。有的咬着面 周百诚笑笑说：“我们时刻准备为革命 包、饼干，有的喝着热茶、牛奶。人们议论 服务！” 着这个目夜不息的供应点。 “太好了，我们系统革命造反派凌晨要 周百诚看着热闹的店堂对李佑泰说： 在广场集会，有几万人要经过你们店门 “我建议把我们商店改成日夜服务商店。” 口。” “我赞成！”李佑泰马上接着说。他想起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立即准 了夜里发生的一件件事情，想起了侯申之 备茶水点心！” 以往搞的那一套，觉得要批判的东西很多， 旁边的李佑泰在为周百诚担心：半夜 “明天，不，今天，我要在批判会上争取第一 里哪去组织货源？ 个发言：”他的眼光望着拥挤的店门，对面 周百诚好象看出李佑泰的心思：“老 墙上，有人用排笔正在刷出一条大标语： 李，你准备茶水，我给食品厂打电话。”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李佑泰把一个三脚木架搬出来，转身 周百诚把店门全部打开，让商店的大 又搬茶桶。周百诚已接通了电话：“怎么， 门永远向工农兵开。 你们厂里也加班生产？太好了，我们战斗 男别贩陕文饮革命的斜静鞋活超征反造利英 ==========第7页========== 小小说 这篇作品是反 开大门，改成日夜服务商店这一较为典型 映无产阶级文化大 的情节，比较深刻地反映了商店里展开的 苹命的。它有不少 一场革命，揭示了这场草命是在社会大革 独特之处，很能发 令的推动下进行的。因此，写的虽然是小 人深思。 小的店堂，却使我们较强烈地感受到时代 作品通过一个“广场附近的供应点”的 的气氛，看到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轰轰 革命变化，通过营业员周百诚和李佑泰的 烈烈开展的大好形势。 矛盾冲突，来反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令的 作品反映文化大苹命，还有一个“独 面统。这个供应点很“独特”：它在广场附 特”之处：它虽然不是正面地描写广场上百 近，而它的供应范围，又是那样杂，食品以 万人的大集会，刻划声雄势壮的辩论、斗争 至日用小商品，兼而有之；而这个广场又很 严峻的无产阶级的夺权，只是从一个小小 “独特”：它已不是平日那副静穆空旷的老 的侧面一供应点，这个供应点好象个窗 样子了，它是大革命洪流的汇集地，是人群 户，窗内在忙着卷纸、送货、卖面包，却把 熙攘、彻夜不眠的草命广场。这样的独特 窗外的气象万千的革命高湖反映出来了。 之处又在一个“独特”的时刻—营业员 作品的构思是值得称道的，这种巧妙的构 们准备关门打洋，赶写批判修正主义经营 思，来源于作者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 路线的发言稿一反映到店堂里，反峡在 本质有较为深刻的认识，对歌颂无产阶级 营业员的思想上，就形成了丰富多彩的矛 文化大革命有满腔的热情。 盾冲突，概括地表现了文化大革命的社会 当然，作品不是一下子就能达到这样 生活面貌。 的水平的。《供应点上》是它的初稿。它写 周百诚和李佑泰的矛盾，不是什么开 打破老规矩，只是为了给一次几十万人的 门关门之争，而是一个路线问题。商店打岸 集会准备点心，带有很大的偶然性；广场的 时间早过了，工农兵由于斗争需要，还要买 变化，店里没有批判修正主义路线的情节 东西，卖不卖？是支持他们革命，还是推出 与之呼应，因而从整体上说，反映无产阶级 去？周百诚说得好：“我们时刻准备为草命 文化大草命的面貌就显得很薄弱了。从这 服务！”这才是商业工作的根本方向。只有 两篇稿子的对比中，可以看到作者的认识 侯申之之流推行的修正主义路线才把革命 逐步深化的过程，也就是作品的主题进一 的需要、工农兵的需要拒之于店门之外。李 步深化的过程。 告泰看不到这些，他把批判和商店实际割 (唯曾) 裂开来。作品通过关门，开小窗门，最后大 附 供应点上 高楼大厦那些朝西的玻璃窗上，反射出金子 树干上的枯枝打扫得干干净净。市中心广场上， 般的阳光。树叶子在半空里打旋，北风把残留在 红旗哗哗地飘动。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里播送着 e ==========第8页========== 小小说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战斗歇曲，澈趣的旋律，振 员啦，应该看得清什么是资本主义，什么是社会主 奋人心。歌声送进大楼，送进工厂，也送进了广场 义，大伙等你说话哩！”李佑泰被鼓动起来投入了 附近的一个小商店。 战斗。可是眼下他觉得，要延长服务时间，就得准 正在整理货架的周百诚，嘴里轻声有力地合 备大量的货物，几十万人经过店门口，这副供应担 着拍子唱歌，眼光不时地穿过橱窗玻璃，从广场这 子可挑不起呀！他的眼光移到食品货架上，盯在 头穿越到那头。再过一个小时，将有几十万人的 那儿不动了。 队伍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广场上，这是全市工人批 周百诚瞧着李佑泰的眼光，好象已经看出了 判刘少奇走资本主义道路罪行的一次大集会。周 他的心思，说：“我们赶快做好准备工作吧！” 百诚的眼光最后停在食品货架上。这货架经过他 李佑泰拔开保温瓶的软木塞子，瓶口里直冒 整理，现在变得整洁而宽阔了。年轻的周百诚想 热气，他拿起瓶子要往饭盒子里泡水，提了一提又 到再过一个小时，正是商店按规定打样的时侯，一 放下了说：“照…”他没说出“老规矩”三个字，推 个念头在他脑子里闪过：“延长供应时间：” 了推头上的黑呢帽，换了口气说：“进货得隔日填 “喈廊”，旁边的柜台上传来一个金属碰着玻 写进货单，现在立等要货，怎么来得及？” 璃柜台的声音。周百诚转身一看，是店里的进货 周百诚笑笑说：“照老规矩当然不行！”周百诚 员李佑泰，把一个铝制饭盒盖打开放到了柜台上。 想了一下，果断地说：“我给面包厂挂个电话！” 每天这个时侯，李佑泰总是拿一盒子米饭，用热开 周百诚朝店堂后边那个小屋走，李佑委不放 水一泡做晚饭，这是他的老规矩。 心地跟着进去。 周百诚走过去对他说：“老李，今天我们延长 “限，是面包厂吗？”电话通了，周百诚拿着圆 服务时间吧！” 珠笔做记录。“你们已经在为大会准备面包了！好， 李佑泰不慌不忙地放下饭盒子，右手在左手 我们延长服务时间，你们准时送到，共同做好供 那套着袖罩的棉袄袖笼里挖呀挖的，亮出手表来 应…” 一看，说：“照规矩还有五十七分钟就要打样了。” 周百诚挂断了电话，对李佑泰说：“你先把这 他的眼光没有离开手表面，仿佛在跟踪那跳动的 屋子整理一下，我们要把食品备足。”李佑泰默不 秒针。 作声地整理，耳朵注意听着周百诚的动静。周百诚 “不能照老规矩办事呀，今天有几十万人要在 又在拔电话，“噬一磁一”，三个长声，一个短 店门口经过，”周百诚朝柜台上那打开的饭盒子看 声，又是两个长声，李佑泰猜测拨的是食品厂的电 了一眼，说：“正好是吃晚饭的辰光，我们得为集会 话号码。 的队伍准备粮草啊！” “喂，食品厂吗？”商场里传来赠杂的声音，周 李佑泰朝眼前的年轻人看了一眼，肚子里重 百诚用手捂着一个耳朵说话。“怎么，你们也延长 复着那句话：“不能再照老规矩啦！”这些日子来， 了生产时间，好，我们战斗在一起！” 李佑泰心目中的许许多多的老规矩被冲破了。文 李佑泰停了手上的动作听着。周百诚放下电 化大革命刚开始时，就是这个进店还未满三年的 话，满脸兴奋地对李佑泰说：“你只看到我们一个 周百诚，第一个在店堂里贴出了一张大字报，说商 小店？你看！”周百诚把刚才从电话里记录下来的 店经理走上了资本主义邪道。照老规矩看，周百 话拿到李佑泰面前，纸上写着：“食品厂工人的决 诚还是个毫无商业经验的人，竞然说出了这样震 心：坚决保证供应。面包厂工人的口号：为革命增 动人心的话。李佑泰想找这个青年人提醒一句，没 加生产。”周百诚伸出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点 等他找到，店堂里大字报多起来了，都是支持周百 着，好象要想掂出这每个字的斤两来。突然，他拿 诚的，而且一宗一件摆出了事实来。李佑泰的脸 着纸的手在空中一扬，说：“草命总是会冲破常规 胀得血血红，好象别人都在另眼相看他。周百诚 的啊！” 却主动来找到他：“老李呀，你是我们店里的老店 李佑泰直直腰，深情地瞧着年轻人手上这张 7 ==========第9页========== 小小说合的合乌台的台台自的台台的合台女身乡乡台合的台g乡自台的自的台每的自自白纸，觉得自己好象有力无处使，对着周百诚认真地 服务时间，能做多少生意？” 要求道：“准备成斗，你快分配任务吧！” “啥！”李佑泰头颈一伸，眼睛一瞪说：“我们今 周百诚笑了，这个在店里以“货款一手清”出 天可不是为了多做生意呢！” 名的老店员，说出了这样有战斗气息的话，高兴地 周百诚没有回答。因为“能做多少生意”这句 说：“你去印面包券，方便供应。” 话正是李佑泰以往常问的。他望着李佑泰，觉得 李佑泰正用油印机印“面包临时供应券”，见 这个老店员起了一种变化，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店里小张捧个大茶桶走过，便好奇地问：“哪来 焕发了每一个人的革命精神，将会产生出多么巨 的？” 大的力量啊！ “钢铁厂支持我们临时用！” 红旗飘飘，车声嘎嘎。“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 “放在哪儿？” 命进行到底！”口号声一阵高过一阵。 “周百诚叫放在店门口，今晚有几十万人要经 店门口那个大茶桶的水龙头不停地哗哗流 过我们店门口啊！” 着。人们咬着面包、饼干，喝着热茶、牛奶。人走 对，是需要，李佑泰用劲地推着油印皮辊，滚 了一批，换了一批，川流不息。有个老年工人手里 过一张纸，出现清晰的油是字：每券一只面包。 挟件棉大衣，捧着两只面包，在队伍里转来转去找 “略南，”一辆汽车停在店门口，驾驶室里跳下 人，忽然，他排开人群，挤到一个拿着电喇叭呼口 个戴红臂章的年轻人，进门问：“那个是周百诚同 号的膏年人身边，把棉大衣披在他身上，两个面包 志？” 塞给他。李佑泰看见了，忙倒了杯热茶送过去，只 李佑泰招呵道：“你们提货？” 听得老工人在说：“快吃下去，连吃饭都忘了？背 “不，我是港口造船厂，刚才你们来电话说需 年人接过面包问：“你呢？不是一样！”老工人手一 要汽车运面包，我们来支援！” 指说：“那边有个供应点！” 李佑泰接上去说：“对，我们保证供应！”青年 店门外，集会游行的队伍多起来了，工人们戴 人紧紧地握着李佑泰的手，李佑泰感觉到，那手心 着各有特色的工作帽：柳条编的是码头工人和建 比自已送来的这杯热茶还烫。心里想：“人们是多 筑工人，帽沿里嵌着蓝镜子的是炼钢工人，两边有 么需要这样一个日夜供应点啊！” 护耳的是造船工人，无沿圆顶的是纺织工人… 周百诚挑来一担热茶，打开茶桶盖，倒进去。 他们手臂上是一色的红袖章，步伐整齐地一队接 李佑泰过来要求道：“让我来挑几担！” 着一队，涌向广场。几支队伍汇集起来，并排逸 周百诚说：“你担心我挑不起吗？” 肩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形成一支巨大的洪流。 李佑泰说：“不，革命的担子大家分挑呀！” 店堂里，人也多起来了。周百诚忙碌着。李 周百诚笑了笑说：“你那盒子饭还没吃呢！” 佑泰在他身旁说：“真是‘兵马未到，粮草先行 李佑泰推推头上的呢帽笑了：：一忙，肚子也 了。” 不饿了，这也破了老规炬啦！” 周百诚笑着反问：“你估计，今天晚上延长了 ==========第10页========== 小小说 使他诧异了。是谁，这么早来开机床？他走进车间一看：青工小杨的那台新式精密车床的指示灯闪着红光，车床 段。瑞夏 前，两个花自的头靠在一起研究什么。那穿工装的，是车间里技术上的“盘龙柱，八级车工老潘；另一个壮壮敦敦、穿人民装棉袄的正是周长林。周长林指点着手上的一只银光闪 工厂的上班时间是八点钟，三车间党 闪的零件不知说了句什么，老潘一按电钮， 支部书记顾阿明的上班时间是七点。不管 车头“呼”地飞转起来。 刮风下雨、寒冬炎夏，天天不变。 不好！周长林在抓车间产品质量了。 工厂，却是天天在变化。目前，全厂广正 顾阿明心里暗暗吃惊：小杨上这台车床才 在讨论的十年规划草案，照党委副书记、生 一星期，检验员反映他报废率高才三天，老 产组长周长林的说法，就是十年“变化”草 周就赶到“出事点”来了，抓得好及时啊。 案。就拿迎着厂门的厂区大道来说，这几 不过还好，昨天已决定让小杨回到原来的 天就多出了两排笔直亭亭的小白杨。昨天 车床上工作了。他暗自庆幸地笑了笑，转 早上，顾阿明还看见一根根银灰色的树干 身进了车间支部办公室。 在寒风中抖动，今天，树千上已被谁扎上了 顾阿明安闲地点起一支烟，在办公桌 密密实实的草绳。有儿棵细弱的，还用竹 上摊开了十年规划草案一今天的班前 竿支撑着，竹竿和树干构成了个“人”字。 会，要发动大家进一步逐条讨论呢。他心 顾阿明不用打听就知道：这一定是周长林 里热烘烘的，十年后，三车间的贡献，要比 干的。上星期，党委发动全厂干部种树时 今天整个厂的贡献还大呢！可是也有伤脑 (绿化工厂也是规划的内容)，顾阿明说： 衡的地方，车间里的技术力量薄弱了些。 “明年开春，厂里又多两排绿荫了。”周长林 这时，顾阿明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星期前， 却说：“苗儿虽好，週上风风雨雨，还要扶上 全厂十年规划动员大会上的一幕： 一把哪。”看，这一把准是他扶的。 各车间代表发言完毕，大会进入自由 今天，当顾阿明沿着宽阔而宁静的厂 发言。第一个跳上台的是三车间团支部书 区大道，走到车间门口，一阵悦耳的马达声 记小柏，青年人说话火药味儿重，三言两语 9 ==========第11页========== 小小说的的的的修的多的的的的多身的 就点到了顾阿明头上。小柏代表三个刚满 阿明提出了党委副书记要了解的问题： 师的车工责问老顾：“四季度生产这么紧 “同志们，十年内要退休的同志请举举 张，为什么把新来的三台精密车床锁在仓 手。”话说出口，长长大大的顾阿明脸上掠 库里生锈？” 过一丝苦笑。 “三只小老虎啊！”坐在台上的周长林， 车间里一下肃静了，近两百个工人惊 用肘弯碰了碰身旁的顾阿明。 愕地互相望着。八级车工老潘第一个举起 “如今的青年人，给了梯子就敢上天。” 手来，他明年就该退休了。紧接着，一只只 顾阿明苦笑着说。 榔头般结实的拳头，一张张锉刀般粗硬的 “嗬，那咱们就给嘛。”周长林兴奋地 手掌慢慢地举了起来。有几个青年人想笑， 说，“而且，关键时候，要扶他们一把。” 但看到老工人庄重的表情，又马上煞住了。 “嗯…给？好，就给吧。”顾阿明略加 十年，十年对我们每个人意味着什么呢？青 考虑，当场就表了态，赢得了满堂掌声。不 工小杨忽然想起昨天下班后的一件事，心， 知是为青年人，还是为他。 不由“通通”地剧跳起来： 结果怎样呢？结果是检验员有了反 傍晚，小杨和小柏打了会儿乒乓球，一 映，小青年加工的零件质量差，特别是小 起坐在厂区大道旁的绿色长椅上谈心。 杨。老顾只得决定让小杨恢复原工种。为 小杨说：“算了，我不是开精密车床的 了说服他，还费了不少唇舌。 料，还是干老行当吧，也免得受‘老黄历’ 顾阿明正想着，八级车工老潘进来了， 气。” 他有点神秘地笑着递给老顾一封“信”一 小柏说：“你这样正好成了‘老黄历’的 实际上是一张油腻的废图纸。一看图纸反 话柄。他已经在扬言了：‘不吃十年萝卜干 面那枣子般大的字，顾阿明不禁亲切地笑 饭，好上这种精密车床么？照老黄历，出了 了笑。纸条上是这样写的： 废品，哼，轻的扣奖金，重的处分’” 阿明： “老黄历”是一个人，文化革命前是厂 请调查一下，全车间十年内有多， 工艺科长，现下放在车间当检验员。他年纪 少工人要退休。 不过四十来岁，可对新的规章制度总看不 周长林即日 顺眼，念念不忘过去的“老黄历”，因此就得 顾阿明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两条粗黑 了这么个雅号。 的眉毛不易觉察地在眉心碰了碰。他有点 “阿明师傅对我说：干什么都是建设社 不自在地耸了耸肩上披着的旧棉袄，又看 会主义。有什么办法呢？”小杨有点沮丧。 了一遍纸条，心想：真是怪事！周长林又不 “怕什么，找他去！别忘了那天大会 是人事科长、工会主任，怎么关心起工人的 上的决心。”小柏愤愤地说。 退休问题来了。再一想，周长林是个很严 正当两人争论不休时，一个洪钟般的 格、很有计划性的人，一定是自己车间的什 声音叫住他们：“小杨，你今年多大啦？” 么问题使他感兴趣了，而且一“凶多吉 两人回头一看：哎呀，刚才的话被党委 少”。 副书记听去了。周长林穿了件溲灰色的绒 在讨论十年规划的班前会结束时，顾 线衫，正在不远的地方用草绳一道一道地 10 ==========第12页========== 小小说 包扎白杨树干。 “二十了。”小杨站起来回答。 工人不小心要报废钢材，可是我们不小心却要报废人材。规划是美好 “文化革命初期是个红卫兵吧？”老周 的，但是，想一想吧，难道单靠我们这 边扎边问。 些老头子去实现吗？十年里，三车问 “不，还是个红小兵呢。” 就有？%工人要退休，难道我们不应 “唔—”老周停下手里的工作，挥挥 该以八级老师傅对待产品的细心、责 汗水，朝青年人慈祥地笑了笑，额上现出三 任心，来对待青年人吗？谁没有报废 条清晰的皱纹。他想了想说：“再过十年，就是三十岁的人罗。想过吗？ 过产品，老师傅不都是从小师傅来的？ 你们每个人 我们都是捏榔头柄出身的干部，虽然 也得有个十年规划哪！” 现在劳动少了些，但我们在从事另一 …小杨一想起昨天老周的这些话， 个工种，它不允许有报度。建议党委结 只觉得肩上沉甸间的，他猛地想说什么，看 合十年规划，讨论这个问题。 见顾阿明正在认真地计数，又坐了下来。 顾阿明的眼睛模糊了，只觉得党委副 顾阿明站在一张凳子上认真地数着， 书记正当面问他这一连串严肃的问题。他 他的手举在空中停住了。连他自己，正好六 看到周长林鬓角的白发，额上的皱纹，眼中 十。看着那一只只手，那一张张老伙伴可亲 的光采。啊，老周，在这间二十平方米的办公 的面庞，老顾的心头涌起一阵难受。这些， 室里，你想得多远啊！顾阿明拿起桌上的铅 阶级斗争闯将，技术革新能手，十年里都要 笔，仔细地在周长林的意见上填了“30%”。 退休了！啊，生活的辩证法是无情的。 刚才他不是觉得丢了什么吗？现在找到了。 “散会吧。”顾阿明跳下凳子，爽快地一挥手，似乎想挥去心头的不快。回到办公 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字，横搁在顾阿明的心头。人，这是多么重要的因素！革命事 室，再看看那份十年规划草案，总感到自己 业的每一个岗位，都需要接班人啊！ 好象丢了什么东西似的，想来想去想不出。 “老周呢？”顾阿明问办公桌对面的人。 他决定去找周长林谈谈。 那人朝墙上一哆嘴，留言黑板上写着： 四季度的工厂是热气腾腾的。生产组 周长林，参加局十年规划草案讨论。 办公室里照例是一派紧张气氛。算盘声，电 顾阿明重又走上了厂区大道。他看见 话铃声，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响成一片；墙 那一排排迎风摇曳的白杨树，不由想起几 上，贴着世界地图、中国地图，挂着生产进 天前和老周一起种树的情量，“遇到风风雨 度表、外出留言黑板…真是一个作战司 雨，要扶它们一把哪。”话里含有多么深长 令部啊。老周的办公桌前空着，桌上的玻璃板上，放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零件。顾阿明 的意思。他又想到检验员“老黄历”借小杨 一眼看出，正是小杨前几天报废的零件，他 的事在他面前鼓吹“老规矩”如何好的话， 想：多好的钢材，可惜报废了。很快，他发 不由握紧拳头，加快了步子。他心里作了决定，回车间办学习班。 现零件下压着的是一本全厂十年规划草 太阳照着宽阔的厂区大道。远处，沿着 案，在封面的空白处，一排排枣子般大的 笔直亭亭的白杨树，青工小杨正迎面走来。 铅笔字吸引了他： 这时候，正是早晨八九点钟。 11 ==========第13页========== 小小说 一篇两、三千字 命事业的大问题。作品从这个高度上来提 的小小说同样可以写 炼主题、塑造英雄人物，立意就显得比较高 得较有思想深度。《十 了。 年树人》就是一个例 作品中的英雄人物党委副书记周长林 子。作品是否深刻并不决定于字数，而在、虽然着是不多，却较富于光彩。你看，他想于进行构思时立意商不高。 得多远响，从栽树想到树人，从报废的产 从题目就可以看出，这篇小小说写的 品想到每个青年人都要有个十年规划，用 是培养苹命接班人问题。如何正确看待青 统计退休人数教育顾阿明树立辩证法思想 年人，这个思想不少作品都曾反映过。《十 …他正是从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高度 年树人》却把它放在工厂里讨论十年规划 责任感出发，念念不忘培养革命事业接班 这个特定环境中加以表现，不仅迅速反映 人。当我们读到他写给党委的建议上那枣 了当前的斗争生活，而面且有了更深一层的 子般大的铅笔字时，怎能不心情激动？那 意义，规划是靠人去实现的，要实现十年规 字字句句不正是老一辈革命者共同的强烈 划，首先要十年树人。因此，树不树人就不 愿望吗？ 仅是正确对待青年人的问题，而是如何对 (楚新) 待毛主席领导我们的党开创的无产阶级苹 的，是本校一九六 六年的毕业生，她心里一下子折腾开 郎身篇 了。罗成大，曾经是这位老教师碰到的最头痛的学生之 叶 一，那副头一侧、眉 勉 挑，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清清楚楚地印在她的脑子里，七八年了，都不易抹去。 那一次上写字课，别的同学都口念“横竖钩撇捺”，手挥毛笔，细描慢 在批林批孔运动的高潮中，一批工人 画，唯有罗成大在大楷本上一挥而就，然后 讲师，要开进这所中学的大门啦！ 埋下脑袋做“小动作”。起初刘毓清见他头 中二年级组长刘毓清偶然听别的老师 低一低地使劲，脚边落着弯卷的木屑，以 说，新来的工人讲师中有一个名叫罗成大 为他在削铅笔，没在意。后来发现木屑成 12 ==========第14页========== 小小说 了一小堆，她心想：恐怕削了有一打铅笔 稿子，随口说：“谁的？”打开一看，吃了-一 吧？就慢慢走过去，“啪！”教鞭敲在课桌上， 惊！在狠批“克已复礼”，把教育革命进行 所有的同学都吓了一跳，朝罗成大这边看。 到底！》的标题旁，正是“罗成大”三个粗字。 “你在干什么？别藏啦，当老师没长眼 她想细阅内容，但是一个个不很工整的字， 睛？这是什么？” 使她苦笑一下。要不是张振刚在旁边，她 “榔头柄！”罗成大举起一根一头略细 准忍不住说：“这种水平，能当讲师吗？” 的光木棍。 “看你写的字，象蟹爬一样。”刘毓清拎 罗成大参加了中二年级老师们的欢迎 起罗成大的大楷本抖着，“看起来，我要找 会。工人讲师开进学校，这是桩喜事，加上 你家长谈谈！” 有不少老师原来都和罗成大挺熟悉，气氛 罗成大睁大眼说：“我爸爸早就找我谈 格外亲切。大家都要他讲话，可是他笑了 过啦！我们木工小组刚成立，榔头柄就使 笑说：“离开工厂之前，小组里的老师傅们 断了，怎么修课桌椅呢？我请爸爸削一个， 委托我给大家带来一份礼物。”说着，他小 爸爸说：‘我象你们这么大，早在新四军里 心地解开挎包上的带子，取出一个沉甸甸 造枪造炮造子弹了。你们哪？读九年书， 的红布包，庄重地放在桌上。红布包在人 连个榔头柄都不会削，真成问题！我教，你 们的眼光下，被一双带着厚茧的年轻人的 学着削吧。’瞧，这第四根才稍微象样点，为 手打开了。 了不耽误课后木工小组的活动，我” “榔头！”老师们轻轻地喊出声。十几 刘毓清一摆手：“别说了。你爸爸也真 把榔头放在桌上，夏天明亮的阳光给榔头 是的。将来学生上高中念大学，有了真才 抹上了耀眼的光泽，在木柄上涂抹了一层 实学当科学家，还用捏榔头柄呀？” 油亮的金漆。每个老师都得到一把，他们惊 罗成大“呼”一下直挺挺地站起来，满 喜地议论着它所熔俦着的深刻含意。 脸憋得通红，说：“刘老师，不许你这么说我 刘毓清在她从前的捣蛋学生面前勉强 爸爸！我爸爸说，党旗上就有一把榔头呢！ 笑了笑，一种不自在又不服气的心情交织 要做革命接班人，从小就得会捏棉头！” 在一起，以至到欢迎会热热烈烈地结束，她 “好了好了！”刘统清手中的教鞭发颤， 都没听清罗成大后来又说了些什么。 “你等着记大过吧！” 罗成大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情在 但是，这个“大过”被文化大革命洪 心里。人们的笑声渐渐散去，他在校园里 流卷走了。罗成大后来成了一名红卫兵闯 盛开的夹竹桃树丛旁快步追上刘毓清，说： 将，毕业以后分配在一家纺织机械广当机 “刘老师，我想和你谈谈，这榔头.” 修工。现在他究竞怎样了呢？刘毓清很想 刘毓清一惊，站住脚，戒备地说：“当 打听一下，就往绿树遮掩的一间小屋子走 初，是我不对。我用记大过压制你，这，确 去，路上，红卫兵团委员张振刚喊她：“刘老 实太过份了。” 师，你到工宣队办公室去吗？正好，有一份 罗成大一征，随即又淳朴地笑了：“哦， 批判稿给捎去吧。” 原来你还记得呀？这笔帐算到修正主义教 刘筑清接过三张散发着淡淡机油味的 育路线上去吧。” 9 ==========第15页========== 小小说 刘毓清惊讶地看着青年工人。罗成大 一批突击制造的援外纺织机械一会儿要试 沉思一下，说：“刘老师，无产阶级文化大革 车，让我帮着把皮带盘上的销子敲紧。他两 命中，学校到我们厂办起了学工基地，捏笔 手稳稳握住钢钎，叫我敲榔头。哎，我头一 杆子的人也学工人的样子，拿起了榔头，开 下轻轻的，倒还准，一使大劲，就打飞’了， 始锻造一代革命接班人。可是，去年好长 把罗师傅手指头都砸出血了。罗师傅包扎 一段时间不见你们来学工，一问，原来学校 手指的时候问我说：‘去年到厂里学工，你 把学工基地撤了。这样下去，我们的学校 不是挺能来两下吗？’我真气呀，现在有的 不是又要倒退了吗？” 领导想要关门提高知识质量，不让我们摸 “有这么严重？”刘毓清吓了一跳。 榔头柄，更谈不上学习工人阶级的革命精 “对！老师傅们利用废铁做了十几把 神了！将来毕业后，怎么接革命班？罗师 榔头送给你们，正是希望你们经常敲敲思，傅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下班以后，罗师傅想上的铁锈，把教育革命进行到底呀！” 就写了份批判稿子叫我捎到学校里来。笔 刘毓清犹豫不决地握握罗成大的手， 都握不住了，还写！嘿！想不到他就是我 说：“让我…再想想。”转身走了。 们学校新来的工人讲师” 罗成大望着刘毓清的背影消失在转弯 刘硫清立刻想起那份批判稿上歪斜的 角那儿，情不自禁地从背带裤口袋里摸出 字迹，心里猛地一动，禁不住折回身子。 一把新榔头，这是刘毓清散会的时候忘在 这会儿，罗成大还站在生机旺盛的树 桌上的。他又摸出一截铅笔，在水泥栏杆上 丛边，绚丽的晚霞衬托着他的身影，很象一 磨磨尖，然后很用心地、慢慢地在榔头柄上 幅效果强烈的木刻画。他拾着手臂，右手 写下了“忠诚党的教育事业”。这是八个端 翘起伤口刚刚合拢的两个指头，，用另外三 庄、清峻的仿宋体字。他在工厂业余学校 个指头紧紧地夹住一把小刀，在那把榔头 制图课上学得了这么一手好字。 的木柄上刻字。他朝快步过来的刘清拾 刘毓清离开繁茂的夹竹桃，在校门口 起头，发现这位教师不寻常的神色，明白了 碰上了等候在那儿的张振刚等一群红卫 七八分，顿时内心涌起一股由衷的喜悦。 兵。张振刚跳到刘硫清跟前说：“刘老师， “小罗师傅，我的榔头” 听说罗师傅给每个老师送了把榔头，快让 “在这儿呢！”罗成大拍去衣襟上的木 我们看看吧！” 屑，然后用粗糙的手掌托着榔头，“忠诚党 刘毓清一摸拎包，倒抽一口冷气： 的教育事业”八个工整的字立刻清晰地呈 “咦？一好象忘在会议室的桌子上了。” 现出来。“刘老师，干万别小看这榔头，党 张振刚一听，皱皱眉埋怨说：“刘老师， 旗上就有这样一把榔头！拿着，试试看握 最近你好象总是打不起精神来。我们都说， 起来合手不？明天，我们就要并着肩，举起 工人讲师送榔头，准有意思在里边。” 榔头，重建学工基地，一起努力按照工人阶 “哦？你都听说什么了？” 级的面貌改造学校，建设无产阶级崭新的 “什么听说？我亲眼见的：”张振刚激 教育事业。战斗还在后头呢！” 动地提提书包带子，“那天，我们在罗师傅 榔头，一块坚硬无比的钢铁，在红霞里 厂里劳动，罗师傅在车间门口叫我，告诉我 霜熠放光。 14 ==========第16页========== 小小说 声嚷：“去，贴大字报，狠狠促一下！” 村主山美 吉锋停止了咀嚼，端着个饭碗沉思着。 邹悠悠 “喂，你快决定呀！”一个青年焦躁得从桌子操起一双筷“锵”地一声往吉锋的饭碗上敲去，这一声响倒给了吉锋一个启示，“哈，有了！”吉锋就势用筷子也往碗上有节奏地“锵锵”薇了几下：“咱们就来一下‘篷 大队办公室内，烟雾腾腾，会开得正火 铿锵锵？，怎么样？”“什么？”突击队员的头 热。青年突击队长吉锋是会议记录员。 都凑近过来了… 会议在对规划的看法上分成了两派， 晚上，会议一开始，两派又乒乒乓乓地 双方争论得几乎动了感情，从吉锋笔不离 干上了。 纸的记录速度上可以反映出争论的激烈程 坚持少数派观点的副书记范怀来站 度。 起来又说开了：“同志啊，心急吃不了热粥 多数的一派说：要把三秋与实施远景 呐：”他掰着指头把三秋的各种活计挨个地 规划结合起来，填平一块既远离河道又低 之一数着，然后又加重语气说：“我看呀，还 于河平面的叫做“泥饭碗”的田，把远景变 是先抓眼前的三秋吧，至于平整‘泥饭碗？ 成近景。 嘛…”他吸足一口烟，慢慢吐着，连同后 少数的一派说：“泥饭碗”千万不能碰，面的一句话一道吐了出来，“这是远景规划要影响三秋的。远景宜远，慢慢再讲。 的事，还是慢慢来吧！” 吉锋虽说是作记录的，但他毫不掩饰 吉锋的记录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干脆 他的倾向，他是多数派观点。对那些从早 停了下来，等到范怀来吐出最后一句话，他 晨磨到响午，又从响午拖到落黑，主张慢慢 按捺不住了，把笔往桌上一丢，“霍”地挺身 来的人，他心里早窝了一蓬火。他一面记 而起：“我要求发言，可以吗？” 录，心里一面在打主意。 掌握会议的党支部书记炳根叔笑着 会议休会的时候，吉锋捧着饭碗就去 说：“这还要同意吗？” 找青年突击队的一群伙伴商量。等他把会 吉锋激动地说：“远景，近景，关键在于 议争论的焦点全盘托出后，大伙急坏了，连 干劲。要搞远景，还得从近景做起。你们 15 ==========第17页========== 小小说的 不领着我们大干快上，不倾听群众意见，这 班虎彪彪的突击队员们，电闪雷鸣般地卷 是什么路线！” 上了台，“演员们”个个手捏铁塔，捋袖挽 范怀来着急了，心想：你一个人就代表 裤，雄赳赳气昂昂的。这时，只见吉锋把鼓 群众么？但嘴上却说：“可以多问几个群众 槌往空中虚晃一下，然后往两胁一收，“锵， 嘛，先抢三秋，是符合群众利益的。” 锵，乙采乙令一锵！”锣鼓干脆利落地收 吉锋迅速地把记录纸卷拢，又飞快地 住了。 把钢笔往袋口一插，接过范怀来的话茬就 “群口词：《大干快上搞规划！》”吉锋把 说：“好，要问怎样做符合群众利益，得去看 鼓槌挥了两下后报了幕。 看群众在想什么，干什么！”吉锋三步併作 一步地跳到门口，猛地把门拉开，门外，几 大干快上促大变， 个青年人拔腿向远处奔去，远处，隐隐传来 豪气冲上九重天； 阵阵急促的锣鼓声。大家有些莫名其妙，吉 丢掉“慢慢来”， 锋返过身来一字一句地说：“我代表青年突 战鼓催征急！ 击队的全体战士，邀请头头们去观看一次我们的文艺演出。” 这群口词仿佛是从全队社员的胸膛中 会议室里箭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 进发出来似的，巨大的声，浪震得包括范怀 欢乐起来。支书炳根叔立即领会了年轻人 来在内的少数派的耳膜发痛。多数派的心 的心思，说：“好，去瞧瞧，回头再讨论吧。” 声早已加入共鸣了： 于是人们就跟在吉锋身后，拥出了屋子。范怀来踌躇起来：“还有闲心思敲锣演 填平“泥饭碗”， 戏？真不知道这伙小青年在搞什么名堂！” 开出大寨田； 不过，他心里虽这么想，脚还是朝门外挪 不怕身上瘦掉肉， 了。 只为共产主义远景早实现！ 开会的人都拥到了打谷场上，只见场边的一座泥墩被修成了一只土台，土台两 最后，这一支队伍，有节奏地高贼着 边高吊着两盏雪亮的电灯，儿面彩旗被夜 “大干快上 快上大千一”跑步冲下 风吹得劈劈啪啪直响。 舞台，往黑题的田野风驰电掣般地冲去 “演出开始！”吉锋跳上土台大声宣布。 一时，打锣的，捏铜钹的，敲小锣的都拿起 台下看戏的社员和开会的干部们，都 了家伙，眼睛盯着吉锋。青锋拿起鼓槌，向 激动得哗哗地鼓起掌来。 上一举，落将下来，“叭嗒”两声，顿时锣钹 全队的社员都挤到队干部面前请战。 齐应，铿第一气，犹如急风骤雨一般。在这 人们的激情，象添了柴的火苗子，越烧越 激烈的铿锵声中，可以听到吉锋的滚豆一 旺，越窜越高… 般急促的板鼓声：嗒啦啦啦…敲啊，敲得 被挤到土台边的范怀来显得有些尴 人心振奋。勰鼓声中，一个青年挥舞着一 尬，朝吉锋半开玩笑半埋怨地说：“小吉，你 面绣有“青年突击队”金字的大旗，带着一 这是逼人上梁山呀！” 16 ==========第18页========== 一的的梦的 小小说 炳根叔笑了，然后恳切地说：“老范同 茬，思量起来。他记起来了：…锣鼓、红 志，还是跟群众一起干吧！”“对，干！”吉锋 旗、擂台，一九五八年大跃进不就是这样 用脚尖灵巧地一勾，一根竹扁担就飞到了 吗？自己当时也是青年突击队的队长，也 他的手上，他对范怀来一挥手，就和党支部 是个打擂台擎大旗的人…不同的是，人 书记一起，敏捷地蹦下了土戏台，大步流星 们今天的劲头比那时更高，小吉锋他们更 地赶前去了。 比自己强。骤然，他的血气涌了上来，一返 这沸腾的场面，范怀来觉得仿佛在哪 身，拔脚朝吉锋追去… 儿经历过。他用手抚摸着下巴上的几根胡 读着这篇小说， 的作品，其生活气息一定要带一点三大草 一股热烈的生活气息 命战场上的“炮火硝烟”味儿，一定要有助 扑面而来。这篇作品 于塑造主要英雄人物，有助于表现主题。 的生活气息，不是离 《战鼓催征急》正是在这方面微得较好。 开了特定的时代环境，靠说俏皮话、做小动 作品给我们描绘了一幅气氛浓烈、激 作、渲染家务事等来表现，而是紧扣小说题 动人心的画面，但我们还不满足。为什么？ 目《战鼓催征急》，在“催”字上、“急”字上做 因为作者在刻划这一画面时，究竟要告诉 文章。热气腾腾，有强烈的时代感。请看 读者一些什么思想，从哪一方面去提炼主 青年们为了尽快实施远景规划，急得用筷 题，心中还不是很有数，因而给人的印象还 子敲着饭碗，连喊要来个“垫铿锵锵”促头 不够清晰。这不仅是个构思的问题。恐怕 头的那一段指写；打谷场上，青年突击队长 主要原因还在于作者被这样的火热生活感 吉锋导演的那一场别开生面的文艺演出， 动了，但对这火热生活所包含着的闪光的 都象阵阵战鼓，“敲啊，敲得人心振奋”，谁 思想，还缺乏深刻的认识，或者还没有来得 不想捋起袖子，和青年人一起“有节奏地高 及深思熟虑就写下来了，因而还是粗线条 喊着‘大干快上—快上大干—，”，“往 的，还是比较表面的。我们希望作者在这方 黑黢贃的田野风驰电掣般地冲去” 面努力下功夫，使作品的质量更上一层楼。 这使我们想到，反映工农兵战斗生活 (柳凯) 17 ==========第19页========== 小小说 到了江边，老人跳上刚扎好的木 月心篇 排，伸开大手，用力地把大橹晃了两下，这才叫徒弟上 董德兴 岸解开缆绳上筏，用篙点了一下木排，让木排缓缓离岸。 “阿龙老爹！”运输队副队长从山上奔来，他一到岸边，双手套在嘴上，大声说：“到了上海，可别发火啊！”老人听了一昂 茂密的树林，把群山染成深绿与赭石 脸，哈哈大笑。 相调和的色彩。一切都隐没在树林中，只 副队长又叮嘱道：“小心山洪！” 是从山下江边一堆堆伐倒的树木和江中浮 老人一摆手，说：“我知道！” 着的木排上，才能辨出这里是个伐木场。那 小杨在前头撑篙，阿龙老爹在后面摇 几座草绿色的帐篷，正是上海扎排运输队 橹，木排沿江向下游放去。 住的宿舍。这会儿，从帐篷里钻出个老人， 小杨问老爹：“师傅，为啥这样急？” 他手里拿着封信，抬头看看天，天变了，云 阿龙老金只顾摇他的橹，一下比一下 海在山峰上聚集、翻腾。他借着树丛间射 更有力，好象根本没听见小杨的话。老爹 下的一柱光线，把手中的信很快地扫了一 快六十了，生活的风浪在他脸上刻下了一 眼，然后怒气冲冲地往口袋里一塞，自言自 道道深深的纹路。他平时沉默寡言，总是 语地说：“我非得把他脑子转过来不可！”说 紧闭着四方有棱的嘴唇，不轻易说一句话。 罢，转身对跟在后面的徒弟小杨说：“放排， 这会儿，他摇着格，半响，突然冒出一句来： 马上回上海。”小杨接口说：“刚才有通知， “你能呆得住？！”一下子冲得小杨脸皮火辣 说山洪马上要来了，等过了山洪再走吧！” 辣地痛。 老人一挥手：“等不及了！”话音刚落，抬腿 忽然，一道闪电撕裂天空，山谷间响起 顺着羊肠小道朝山崖下的江边奔去。几块 沉闷的雷鸣。转眼，风暴卷着混浊的山洪 山石被老人那双大头鞋踢得跳跃着，发着 奔腾而下。木筏象一片小树叶，在浊黄的 响声，飞向山下的江里，溅起一簇簇浪花。 浪尖颠簸、前进。 小杨素知老人的脾气，不敢多说，只顾 阿龙老爹不动声色，那双道劲的大手 跟在他后边飞奔。 把橹握得更紧，摇得更有力了。他那镇静 18 ==========第20页========== 小小说 坦然的神色似乎在告诉小杨：他在江河上 说：“好好把着。”自己却从行李袋中掏出一 闯了几十年了，什么风浪都难不住他。木 张纸和一支铅笔头，坐在木排中央低头画 排来到岔河口，阿龙老爹突然用全身的力 什么。他那双粗壮苍劲的大手把大橹很有 气压开大橹，木排一扭头，朝一条岔河道冲 劲，可捏起铅笔来直发抖。他认真地画着， 去。这条岔河，名曰“虎哮湾”。河水暴跳 那神情仿佛忘了身在激流中。 如雷，两岸悬崖似壁，闻名的九礁十八漩， 小杨好奇地探头望望，嘿！师傅画了 更是凶险无比。偏偏正当山洪暴发的时候， 一只木排，上面托一根大管子，他是在考虑 老人把木筏引进了这条险路，顿使小杨出 运管子的事呢。小杨忍不住说：“师傅，那 了一身冷汗，他禁不住大声问：“师傅，我们 玩艺，没有万吨轮、平板车，扎排运输这么 为啥走这条道？” 落后，能行？” 阿龙老爹甩一甩满脸的水说：“水涨礁 “落后？”老人扭头瞥了徒弟一眼说： 隐，正好快闯。” “扎排运输自古就有，什么没运过？只要相 嗯，好象还有点道理。小杨揣摸者老 信群众，保证办法无穷。批林批孔促跃进， 人的心思。 扎排工人可不能落后。”说完他哼一声，仍 阿龙老爹挺起腰板摇着橹，木筏象离 然低头在画。 弦的箭飞驰前进。老人的心呵，也似箭一 听了老人的话，小杨有点将信将疑 样穿过这狂风恶浪，崇山峻岭… 老人看出徒弟的神情，破天荒地给他 是什么催着阿龙老爹火烧眉毛般地急 讲起一段旧话来：抗日战争时，阿龙老爹就 着回队呢？是昨天上山的副队长带给他的 在这一带放排，经常为游击队运粮草弹药。 一封信。信是他那在运输局当革委会副主 有一次，游击队在山下打了个大胜仗，缴获 任的儿子沛勇写来的。信上说，局里有一批 敌人大批武器，还炸坏了一只汽艇。可这么 大管子，是杭州湾-一个建设工地急需的设 个大家伙漏了，一时没法修，怎么拖走呢？ 备。可是港湾目前还没有停靠万吨轮的码 这时阿龙老爹划着木排来了。他一声不吭， 头和开大平板车的公路。运输成问题了。 把木排摇到搁浅的汽艇旁，对大伙一挥手 有人提出用木排试试，沛勇觉得简直是开 说：“试试。”人多力大，不一会把汽艇硬拖 玩笑。他说，实在没办法，只好请外国人帮 上了木排。阿龙老爹在排尾加上一个大橹， 忙了，当然得化大钱。阿龙老爹一看信，心 就把汽艇运到了游击队驻地去了… 急火撩，暗暗骂了一句：“这小子！”就吩附 老人讲得很简单。末了，他一沉脸说： 小杨准备下山。限下他选“虎哮湾”走，要 “沛勇这小子，哼！当干部了，脑子也洋气 比正河道早到一天。他要赶回去说服儿子， 了！”说完，把手中的纸朝袋里一塞，顺手从 听取群众意见，解决运输问题啊！ 水中捞了几根芦苇，一会儿，就做成了一个 九礁十八漩怎能挡得住老人的心呢？ 运载管子的木排模型。小杨一看乐了，脱 任凭“虎哮湾”在怒吼，十八漩在显威风，阿 口赞道：“嘿，还真行！” 龙老爹毫无惧色。他左一橹，右一橹，钻波 老人似乎没有听到徒弟的赞扬声，他 击浪，安然闯出了“虎哮湾”。 夺过大橹，又一下比一下有劲地摇起来。 拐进正河道，阿龙老爹把檐交给小杨 木排似箭一般向前飞驰。 19 ==========第21页========== 小小说的台的会-台乡自身的白身的台乡乡的的 年人百感交集地喊了声：“阿爸。”老人却冷 儿天以后，微风吹拂着黄浦江面，一只 着脸，指着高高的管子严肃地说：“看看，这 木排载着一根巨形管子在江中前进。木排 是群众的力量！” 上，一位彪悍的老人迎风佇立。身边的壮 这正是阿龙老爹。 这篇小说比较生 后面所蕴裁着的深厚的思想光彩，作者还 动地勾画了一个老工 没有充分把它挖掘出来。而这正是是人物 人——一阿龙老爹的形 感人的地方。缺少深入的开掘，人物虽有 象。为了表现阿龙老 个性而不够动人。这跟作者塑造人物的手 爹的性格，作者比较地注意了语言的个性 法有关。作品虽然竭力借助于个性化的语 化。比如：“放排，马上回上海。”“你能呆得 言、景物的洪托来刻划形象，但没有在和对 住？”“水涨礁隐，正好快间。”“看看，这是群 立面的斗争中突现英雄的性格。因此阿龙 众的力量！”言语不多，句子短促有力，气势 老爹的“倔”就显得缺少思想深度了。另外， 咄咄逼人，看似冷峻，正好刻划了一个“平 阿龙老爹与他儿子的矛盾焦点，在于一个 时沉默寡言，总是紧闭着四方有棱的嘴唇， 相信群众的力量，一个不相信群众的力量， 不轻易说一句话”，而对社会主义有着火一 脑子有点“洋气”，但阿老老爹是怎样相信 般的热情的倔老头的形象。另外，作品中 群众的力量的呢？作品又没有正面表现。 的景物描写，对人物形象也起了一点烘托 这样，由于焦点不够准，拍摄出来的形象， 作用。 也就有点模糊不清了。 但是，阿龙老爹为什么这样“倔”？“倔” (瑞波) 20 ==========第22页========== 小小说 长不答应，踮着脚尖走到队长跟前， 鱼理切训 用手比划着和他比高低。 “小海，我赞 杨文达 成。”说这话的是富裕中渔二苟。“大家不嫌弃，就让我和小海一块儿去吧！” 二苟平时私心杂念比较重，他算着和小海一块儿去训练小鱼鹰，倒是 人 时” 个捞油水的机会。王队长看看二苟，又看看小海，考 太湖边上有个美丽的小渔庄，几排整 虑了一下说：“既然二苟认为可以，就这样 齐的房子，一式的红瓦白粉墙。渔庄的东 吧！” 面住着小海他们一家人。小海的爸爸是个 大伙儿看小海人挺机灵，与小海一起， 用鱼鹰捕鱼的能手。 二苟不见得就能捞得了油水，就一致同意 这天晚上，渔业队部亮着雪白的灯光， 了。 渔民们正在讨论训练小鱼鹰的事儿。 小海领着了光荣任务，高兴得呀，一则 王队长说：“小鱼鹰翅膀毛长齐啦，可 三尺高。 以让它下水锻炼锻炼了。”大家说：“叫谁去 第二天，东方刚发自。小海就把自己 训练呢？” 的小划子船准备好了。五只小鱼鹰放在船 话音刚落，大门“咿呀”一声开了，闯进 的两侧支架上。过了一会儿，二苟也划着 来一个少年。他红润润的圆脸，黑油油的 小划子限着来了，还领来了三只老鱼鹰。 皮肤，矮壮的个子，光着脚板。刚进门就大 两只小划子流星似地向太湖前进了， 声嚷嚷：“王队长，让我去训练小鱼鹰吧，保 洒满阳光的千顷湖水，象一面大镜子。小海 证误不了事儿。”声音又响又清脆，就象放 心里一高兴，就不由自主地唱起歌来： 了挂小鞭炮。 这少年就是小海，他是渔民小学的红 我是红小兵， 小兵排长。王队长思索了一会儿，说：“小 从小练本领， 海，湖里风大浪急，你能行？” 大风大浪都不怕， “不怕，不怕！”小海把小胸脯拍得“喈 长大当个好渔民… 鸣”响，“我会游水，还会扎猛子。”小海怕队 21 ==========第23页========== 小小说 年年的年年务的的台每年一的的的自的行份分 二苟的小划子，跟在小海的船后面。他 子荡得直晃。 黑眼珠一翻一翻：“小海，训练小鱼鹰真好 跑掉这么条大鳙鱼，小海觉得真可情， 玩哪！” 也觉得奇怪：二苟是多年的老捕鱼手了，到 小海回头说：“训练小鱼鹰怎么能说是 手的鱼怎么又会滑出去呢？ 玩呢？那是为了捕鱼呀！” 过了一会，小海又遇到了一件奇怪的 “对，对！小鱼鹰会捕鱼就能多赚钱。” 事。他“啃哈哈嗬”地使劲吆喝着，船上的一 小海摇摇头：“捕鱼，是为了支援社会 只老鱼鹰和三只小鱼鹰全下了水，过了一 主义建设，支援世界革命。你怎么老是盯 会儿，都从二苟的船边冒出了头。八只鱼 着钱转呢？” 鹰“哇哇”地乱叫，又不停地在水里钻上钻 二苟的脸上露出几丝尴尬的笑容，连 下，好象船底下有条大鱼，可又没办法把它 声说：“对，对对，那当然嘐。” 捉出来。 进了湖，小海看到水里浮着鱼粪屑，就 二苟急忙举起竹篙子赶着鱼鹰，可是， 招呼二苟：“我们放鱼鹰吧！”二苟说声好， 赶也赶不了，刚赶开，船两侧又冒出几只鱼 先把自己的鱼鹰赶下了水。 鹰头来。二苟不安地对着鱼鹿骂道：“变鸭 小海的船上，站着五只深褐色的小鱼 子啦，围着船叫个啥？”说完，顺手捞起一只 鹰，绿油油亮晶晶的圆眼珠，弗巴就象个秤 老鱼鹰，往湖心一抛，说了声“滚！”可是，没 钩子。小海学着大人的腔儿，“哈嗬，哈哈 半袋烟的功夫，那只老鱼鹰却又从船沿口 啃”地吆喝着，站在船头上神气地用竹篙拍 伸出了头，静着绿油油的圆眼哇哇地叫着， 击着水面。“扑啦啦”一声，鱼鹰们争先恐后 刹时间，七八只鱼鹰又叫了起来。 地下水了。小鱼鹰还听话，就是顶小的一 小海看在眼里，眨巴着眼睛想：船底里 只调皮。小海想了个办法：在竹篙上系根 难道藏着什么秘密？ 绳子，绳子上穿了条白鱼，用来逗小鱼鹰学 小海提起了四只鱼鹰，让自己的船与 捉鱼。 二苟的船拉开了距离，一面留意观察二苟 打鱼开始了。 的举动。一转眼，二苟的鱼鹰又捉起了一 突然，“唿啦”一声，一尾白里带灰的鳙 条斤把重的大编鱼，只见他抓住那鱼沿着 鱼从小海的船边擦了过去，又是“泼啦啦9 船沿塞到水里面的什么东西里去。小海心 地一声，一尾金色的鲤鱼腾空跳起。 里一下子明白了，原来二苟一条私字的尾 两只老鱼鹰和一只小鱼鹰连扎了几个 巴拖在船底里。到底是怎样的一条尾巴 猛子，把那尾鳙鱼扛上了二苟的船，小海也 呢？小海想着侦察的办法。 使唤着小鱼鹰抓住了那尾金色的鲤鱼。 吃中饭了。小海与二苟的船并排着靠 正当小海忙着把鱼放进舱里的时候， 在湖边的一棵老杨树下。小海洗碗时，故 忽听到二苟“哎哟”的一声。 意把一只碗掉进了水里。一面大声嚷着： “怎么啦？”小海间。 “不好，碗掉到水里啦！” 二苟叹着气回答：“可惜，可惜，那条大 二荷伸长着脖子问：“掉在哪里？掉在 鳙鱼跑了。”说着，又用手比划着：“喏，就这 哪里？” 么一滑，一滑…”说完，又蹬着足，把小划 小海指着右侧船沿，说道：“在这下 22 ==========第24页========== 小小说 面。”说完，就脱衣服。 王队长高兴地拍着小海的肩膀：“行， 二苟的头摇得象货郎鼓：“不行，不行， 第一次训练成绩不小啊！” 这里水深，一只碗丢掉就算啦！” 二苟和小海把舱里的鱼放在围网里。 小海“哈哈”地笑着：“水深怕个啥！”二 舱里的鱼都放光了。小海对二苟说：“二苟 苟急了：“一只碗值几个钱，要赔，就记在我 叔，你船上还有鲜鱼啦！” 的账上吧。再说，天还冷，你闹出个病来， 二苟摇着手说：“没有啦，舱里只有三、 在你爸爸面前怎么交代？” 四条小猫鱼。” “你别吓人！这碗是队里的，我一定要 小海眼一瞪：“哪里是猫鱼，比猫鱼大 把它摸出来！”小海说完，“咕咚”一声钻进 几十倍哩！” 了水里。 二苟心里慌得厉害，但还是摇着头： 二苟只好站在船头上干瞪眼。 “说没有就没有了，又不是变戏法儿。” 小海潜入水底，钻到二苟的船底里一 这一闹，大伙儿有些莫名其妙了。 摸，终于找到了秘密。原来下面拖着只疏 小海见他吱吱唔晤的，便把上衣一甩， 篾鱼窭，一根绳子牢牢地拴在船后梢，小海 “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高兴得直笑，水面上一连串地泛起了几个 这下子，二苟可急坏了，连忙喊：“哎， 大气泡。 我自己来，我自已来。”谁知，小海早冒出了 小海结出水面，一只碗也摸了出来。他 水面，双手托着只鱼篓，说：“船底里还拖着 用手掠了把脸上的水珠，笑着说：“水真的 这么长的大尾巴呀！” 很深，底下还有不少东西呀。” 二苟窘得脸皮一会儿象个红辣椒， 二苟倒抽了口冷气，连忙问：“啥东 会儿又黄得象条老黄瓜。他慢吞吞地走到 西？” 王队长跟前，呐呐地说：“队长，是我的错， 小海瞅瞅二苟，眉飞色舞地说：“东西 我…我一定割掉这私字尾巴。” 多着呢，有贝壳，螺斯，还有卵石” 渔民们大声赞扬小海做得对。王队长 二苟听完小海的话，才定心了，笑着 抚摸着小海的平顶头对大伙说：“对私字， 说：“冷着了吗？快穿衣服吧。” 对走资本主义道路的行为，就得象小海这 小海象没事儿似的，一边穿衣服一边 样狠狠斗！” 想，这时候不跟你啰嗦，到大伙面前再说， 也巧，小鱼鹰仿佛知道人们的心事，站 你这“私”字不在大伙面前亮亮相，就改不 在支架上，拍击着双翅“哇哇”地欢唱起来。 了。 小海呢，赶到跟前，唬着说：“有啥骄傲的， 太阳快下山了，小海和二苟划卷小船 往后的风浪还多着呢！” 回队了。 人们不约而同地笑了，只有二苟，笑得 村口的码头上，归航的渔船肩膀擦着 有些尴尬… 肩膀地停着，社员们把一条条鲜鱼放进了 (本栏题、尾图 河边的围网。欢笑声，赞扬声响成一片。 陈达林傅关根宋正谋) 23 ==========第25页========== 小小说 编者的话 本期发表了一组小小说。 我们提倡写小小说。因为小小说短小精悍，内容丰富，迅速反映现实斗争。工农兵群众在从事三大革命运动之余，花不多的时间，就可读完几篇各种题材的小小说，在眼前呈现出社会主义到处都在胜利地前进的壮丽图景，从中得到鼓舞和教育。 小小说篇幅小，但可以写得很有深度。因为作品的思想深度，取决于作者对生活的认识，而不在于篇幅的长短。文艺作品反映生活，又都要从某个特定的角度入手，由小见大，通过个别反映一般，通过特殊表现本质。泛泛而谈，大而哗之，倒反而不成其为作品。因此只要开据得深，小小说完全可以反映伟大时代的伟大斗争的一个侧面，成为革命潮流的 一朵浪花。 小小说人物少，但可以刻划得很有光彩。英雄人物思想性格的光彩，不在于平面的介绍，不在于冗长的对活，更不在于空洞的说教。只有把握人物思想性格的核心，并通过人物个性鲜明的行动和精炼传神的语言表达出来，形象才能栩栩如生、跃然纸上。这也正是小小说塑造形象的特点。 小小说情节单纯，但可以处理得层次分明。情节的单纯，不等于简单化。复杂的矛盾冲突，众多的情节线索，并非短篇创作之所长。情节单一，冲突集中，层层深入，形成结构的相对完整，这倒是小小说创作的基本要求。 鲁迅说过：宁可将可作小说的材料缩成速写，决不将速写材料拉成小说。对于初学写作的工农兵业余作者来说，小小说的创作，正是锻炼我们认识生活、反映生活的能力的最 好实践。 本期在发表小小说的同时，发了几篇小评论。针对一个问题，作一些分析。今后还将陆续这样做。希望广大读者提出意见。 24 ==========第26页========== 狂飙颂歌 孙绍振 刘登翰 日历，一张张， 一声声，赞颂者： ——红色的捷报， 我们战斗的年华 染着时代的春雨春风； 灿烂、火红！ 历史，一页页， 谁曾见过这样的运动， —灿烂的篇章， 这样强大的狂飙咫风， 谱着人民的伟缋丰功。 横扫九天，席卷万里长空， 从一九六六年 把乱云如落叶卷入海中。 满眼风起云涌， 谁曾见过这样的革命， 到一九七四年 这样扶摇直上的浪峰， 云天日照霞红； 抉着千条紫电，照亮四海， 八年征途， 披露浪谷中暗礁丛丛。 越了千重险峰， 一曲凯歌， 跨着五尺大步， 在我们星球上飞动。 迎着万里东风， 有什么旋律比我们心中 崭新的年代， 文化大苹命的胜利乐曲 藏响胜利的金钟， 更雄浑、更生动！ 一声声，宣告着： 披着时代风雨， 我们昨天的斗争 坦开火热的心胸， 豪迈、英勇！ 有谁比我们 火红的岁月， 一文化大革命的主人翁， 把进军的铁鼓指动， 更有权利 25 ==========第27页========== 把这史诗般的革命歌颂！ 用红线和黑线交锋的历史，启示我们， ー 去陷阵冲锋！ 九天狂飘落环宇， 用东风和西风较量的现实， 千里雷声震苍穹。 召唤我们， 是谁的声音 到天安门广场集中： 在回答历史： 红色的江山 三更屏息期待啊， 如何才能风雨不动， 一万木无声，红旗不动； 革命的大旗 五更翘首仰望啊， 怎样才能代代鲜红？ 红日喷薄、霞飞云涌。 望北方，克里姆林， 欢呼吧， 西风熄灭了塔上的红星， 伟大领袖毛主席在向我们把巨手挥 西伯利亚的寒流 动， 挟着新沙皇的迷梦。 歌唱吧， 西风恶啊乌云浓， 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光辉把我们的心照 淹没了远方红旗簇簇丛丛， 得通红。 三更冷雨啊五更寒风，笼罩着多少岭岭峰峰… 滚滚的热泪啊，不曾在艰难中洒落， 是谁，敲响了警钟， 为何滴落在欢呼声中？ 如此急迫， 青春的誓言啊， 又如此从容！ 悄悄记在日记本里， 是谁，叱咤风云， 今朝为何在纪念碑前朗诵？ 如此镇定， 广场上的狂飙啊， 又如此勇猛！ 这最豪爽的东风， 是谁的锐利目光， 把我们的热情送上云天九重。 从“海瑞”的粉墨登场 金水桥下的流水啊， 洞察地主、资产阶级的变天幻梦。 一这万年不倦的歌声， 是谁的思想利箭， 把我们的幸福永远赞颂。 穿透《二月提纲》的烟云， 冲吧！去鼓荡千重海浪， 看到中国赫鲁晓夫的蠢动。 推开百迭险峰， 是谁啊，是谁？ 冲吧！去驱逐数九严寒 用五·一六《通知》的金光， 迎来万代春浓， 指引无产阶级战斗的阵容， 历史，调集千军万马， 用《炮打司令部》的烽火， 人民，洒下扑不灭的火种， 激起我们热情喷涌。 燃起大字报的烽火， 是谁啊是谁？ 烧毁蛀蚀革命的蠹虫。 26 ==========第28页========== 二 革命， 就是在大风大浪中游泳，革命， 就是在火线上永远进攻。哪怕它四面围攻，八面雾重，无私的战士巍然从容，愤怒，紧紧咬在嘴角，胜利，深深播在心中。 伟大的团结迎接伟大的风浪，呵，胜利，胜利！ 映着钢城夜空十里火花， 席卷大河上下， 批判栏上，多少思想的导弹， 火红的战旗映着火红的袖章。 向资产阶级司令部万炮齐轰。 亿万革命人民， 对着公社秋天千重金浪， 挽紧铁臂， 辩论会上，彩色的传单， 把祖国的前途， 把革命路线的东风传送。 人类的命运， 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一 牢牢担负在自己肩上！ 豪情如大江一日夜向东； 伟大领袖毛主席， 拒绝阶级敌人的拉扰— 挥动巨手， 壮志如庐山—风雨不动。 将红太阳的光辉， 无产阶级革命派的雄姿， 撒遍岭南、塞北， 如北国铁塔擎天， 尽染黄河、长江。 马列主义反潮流的气概， 越过“炮打司令部” 如南岛峭崖迎风。 风起云涌的岁月， 多少回，窗前彻夜灯明， 驰过联合、夺权 多少回，宝书照红星空。 如火如茶的疆场， 铁笔横扫妖雾阴霾， 当无产者相逢在天安门前， 狂飙吞没回寒逆风！ 团结胜利的红旗， 国际歌雄壮的旋律， 高高飘扬在 回荡在战士心中： 庄严的九大会场。 团结起来到明天，把革命的炉火烧得通红！ 三 前进的航程， 初春的上海， 总有那 掀起一月革命的巨澜， 座座暗礁， 呵，斗争，斗争！ 层层雾障； 横扫长城内外， 奔腾的大江， 27 ==========第29页========== 会泛起 一阵阵，东风化雨， 团团沉渣， 千曲歌满长征道， 阵阵逆浪。 一簇簇，花开似锦， 听，庐山上留鸣电闪， 万里霞飞春来早。 有几个小丑跳梁， 山，添了八回春色， 妄想扯一片西伯利亚的乌云， 一回回，记录着无产阶级革命战士 遮住文化大革命的明丽春光， 顶住寒流的辛劳； 两条路线斗争史， 江绿了八度春潮， 又掀一页 一年年滋润着社会主义新生事 惊心动魄的战斗篇章！ 飞红流碧的嫩苗。看！老中青三结合， 劲松参天， 新生的红色政权， 屹立在百里云海， 永葆革命青春的法宝。 无限风光， 工宣队的铁流， 辉映着重重险峰。 勇猛前进在 英明的舵手， 无产阶级专政下 驾草命征帆， 继续革命的航道。 撞翻贼桅妖； 五·七大道上， 伟大的领袖， 白发战士，青春不老， 率八亿雄兵， 心中鼓荡着 拆毁鬼窟魔官。 反修防修的阵阵风暴。 大江南北， 广阔天地里， 红旗更红； 红色青年，风华正茂，耳边哨着，降龙伏虎的夯号。银幕上，红星高照，舞台上，风暴横扫，英雄的乐章， 淹没帝王将相的哀豪。校园里，草鞋留下脚印，课堂上，炉前工在思考，教育革命的大军， 五湖四海， 奋战在精神贵族的神庙。 万里长虹。 草药里，阶级情深， 团结胜利的凯欧， 银针下，暖流一道， 响彻亿万人民的心胸！ 赤脚医生的脉搏，合着贫下中农的心跳。 四 28 ==========第30页========== 斗批改的胜利捷报， 海尽“克己复礼”的美梦； 如五月的鲜花怒放含苞， 征途漫没， 哪一簇，哪一丛， 吹响继续革命的号角。 不和我们一起经历过 八年的考验：风猛雨暴； 忆往昔，看今朝， 社会主义的新生事物， 心湖涨，胆气豪： 如十月的红旗飘飘， 谁能不向绚烂的生活， 哪一杆，哪一面， 大声叫好！ 不和我们一起搏击过 谁能不对强劲的东风， 儿度冬雪纷飞，几回春寒料哨。 放声大笑！ 日日夜夜，分分秒秒， 望大江滚滚， 文化革命的东风春雨， 黄河滔滔， 催来抓革命促生产的喜报， 一声声， 映照着祖国春天的禾苗。 类着激越的曲调： 文化苹命的号角 好！好！好！ 吹奏着 文化大革命就是好！ 团结胜利的曲调。 批林批孔就是好！ 一声声，一阵阵， 它是那 化作万里狂飙， 新时代的红色狂飘！ 向五洲四海宜告： 狂飘，要冲决旧世界的罗网， 非常及时！ 狂飘，要将污泥浊水横扫， 完全必要！ 狂飙，把战斗的红旗洗染，狂煎，把战士的红心锻造。 革命形势大好， 历史在在飘中书写， 江山如此多娇。 革命在在飘中迅跑。 播种春天的人民， 时代的车轮， 眉梢有多少微笑， 劈九天雷冤， 保卫春光的战士， 扶万里狂飘， 心头有多少骄做！ 沿着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八亿人民， 金鼓震天，呼喷向前， 又举起红色铁帚； 奔向共产主义的壮丽目标！ 批林批孔， (题图、插图：宋治平) 掀起了新的风暴； 五尺讲台， 铺开工人理论学习的讲稿；千里江河， 卷起研究儒法斗争的春潮； 力饭澳文化饮革命的斜争生活 大江滚流， 征反选利龄 29 ==========第31页========== 起了两排长长的画廊，厂里的工人大学培养出来的一批工人业余摄影师，将要把反映全厂工人阶级新风貌的作品陈列出来，向国庆献礼。我经过厂门时，看见好多工人围在画廊的一个橱窗前，我也挤了进去。 工厂的大门 原来，工人摄影师小罗正在布置着一张图片，只见画面上红旗漫舞，巨大的标语横幅上写着：“坚决击退资产阶级经济主义妖风！”“抓革命、促生产，工人要做工厂的主人！”浩浩荡荡的工人大军如洪流一般汹涌 周勇闯 澎湃地朝厂门涌来。画里有多少个熟悉的面孔啊！这是一张真实的照片，它记录着文化大革命中发生在工厂大门前这激动人心的一刻。小罗回过头看见我，笑着说：“雷老师，看，这里还有你呢！”最近，我被厂里工人大学邀请为政治教师，因此，这些工人大学生们总爱和我开玩笑。不过，这会儿小罗又变得严肃地说：“雷师傅，你过去上课时总是说起我们工二太门的历史，还说有一张照片，如果也拿来放在这里，看看我们工厂的变化，不是更好吗？”小罗的话触动了我。是呀，让青年们了解工厂的变化、 我的家就在工厂大门对面，那幢奶黄 发展，展望工厂的前程，这的确是件很有意 色的大楼上。每天早晨，当厂里的广播喇 义的事情。我当即答应了小罗的要求。 叭响起了《东方红》的乐曲，我总是习惯 这天下班吃好晚饭，我照例站在阳台 地走到阳台上，做做体操，呼吸一下新鲜 上，面对着工厂的大门。大门前那两排画 空气。这时，旭日的晨光泻向高大的厂 廊的日光灯今天显得格外明亮，好似两条 房，工厂的大门也好象被涂上一层金黄的 闪光的轨道，远处高大的厂房，隐隐传来 色彩。厂门两旁挺拔的劲松上露滴晶莹， “轰隆隆，轰隆隆”的机器声，工厂的大门就 似五光十色的珍珠一般。工厂，正张开她 象且行手里的火车头，日夜不停地向着伟 的双臂，迎接着浩浩荡荡的工人大军。于 大的英命且标前进。我想起了小罗的要求， 是，我也就迅速地作好上班准备，兴冲冲地 心里渐渐呈现出那两张工厂大门的照片， 向厂门走去。 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感情… 我天天走过这工厂的大门，天天感到 每个工厂都有厂门，但不同社会制度 说不出的兴奋和自豪。工厂的大口不断地 的厂门对我们工人来说，会产生多么不同 在变，总是以新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这 的感情啊！ 几天正是国庆节前夕，工厂的大门口格外 我不会忘记，工头鞭子的抽打声曾经 热闹。特别是厂门前面大道的两旁，又架 在一扇狭小的厂门里经常响起。每天早晨 30 ==========第32页========== 蒙蒙亮，我和阿样哥等工人们俄着肚子，一 这时，一个解放军走过来。阿祥哥告 头踏进这漆黑的厂门，好似钻进一个吃人的魔窖。晚上摸黑时，我们迈着疲惫的双腿 诉我，他就是共产党派到厂里来的军代表。 离厂，老板的狗腿子们站在厂门口，象野狼 我赶紧跑过去拉着军代表的手，十分着急 一样往我们身上乱窜，把我们工人当作“贼 地说：“我还能够进工厂吗？”军代表扶住我 骨头”。一次，狗腿子从我衣袋里摸出一根 的肩膀说：“当然能，从今以后，这工厂就是我们工人的，你就是这工厂的主人了”他说 我自己缝衣服用的针，就不管三七二十一， 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巾，小心地抚摸着我 抽出针来往我脸上乱戳。我气极了，狼狠地回了他一拳，这家伙马上“扑通”一声滚 脸上的伤疤：“以后，我们工人可以自由自 倒在地，叫爹哭娘地嚷个不停。阿祥哥急 在地进出这厂门，再也不用受过去那份窝囊气了！”多么亲切啊，军代表的话，句句印 坏了，忙叫我快走，不然巡捕就要来抓人 进我的心坎。 了。他知道我肯定要被开除，马上从口袋里摸出仅有的几个铜板，递到我的手中。我 我紧挨在阿祥哥的身边，我们昂首阔 颧抖地伸手接过钱，贴在胸口。这钱带着 步地在厂门口走来走去。厂门，依然是那 阿祥哥的几分体温，他的眼眶也噙着辛酸 样狭小、破旧，但一旦回到了人民手中，它 的泪水。我猛地转过身，踢开工厂的破门， 就在我们的眼中变得那样的亲切。当时， 外面北风呼啸，寒气通人。我撩起衣袖指 恰巧一个解放军的随军记者到厂里，看到 了指脸上的血迹，朝着渺茫的道路走去。 这场面，就拍摄了这张激动人心的照片。后 在万恶的旧社会，我离开了一个资本 来，我和阿祥哥都要了一张。照片把厂口 家，但怎能逃脱整个资产阶级的剥削和压 都拍了进去，我们工人的身影也全印上去 迫呢？多少个严寒的凌晨，我双手抓住冰 啦。这里有我、阿祥，和其他工人兄弟，我 冷的铁栅栏厂门，等候着哪怕只能干一天 们穿的衣服还很破旧，但却是自豪而畅快 的工作；多少个寒冷的深夜，我蜷缩在厂门 地笑着，这表情，在我们生平还是第，次。 边打瞌睡，幻想着生活的未来：到那时候， 我特地买来一只新镜框，把这张珍贵的照片一直挂在家里。 我们工人一定能冲破这漆黑的厂门，把罪恶的老板和握着皮鞭站在厂门口的狗腿子 解放后没几年工夫，我们的厂门大变 赶向一边，自豪地指挥这工厂的一切… 了。根据上级领导的指示，我们在原来厂 我永远不会忘记，城市解放的那天，我 房周围的土地上要重新建造一座现代化 正兴奋地在街上走着，看着这熟悉而又陌 的、规模宏大的电机制造匚。于是奇迹出 生的城市。忽然，一面鲜艳的红旗在眼前 现啦！工人们用劳动的双手，在废墟上神 展开，啊，这面红旗正是在我原来的工厂徐 奇般地盖起了厂房，竖起了烟囱，搭起了厂 徐上升。我不由得腾起一股力量，向着红 门。我和大伙还精心地在工厂大门口种上 旗飞奔。我一口气奔到厂门口，只见厂门 两棵青松树，在厂门大道上树起了伟大氨 中间竖着一根长竹竿，一面鲜艳的红旗正 袖毛主席的大幅画像。不久，我的家也搬 在厂门上空“哗喇喇”地迎风飘扬。红旗 到这里，正好分配在工厂大门对面一幢新 下，已聚集着许多欢天喜地的工人，阿祥 式的工人大楼上。早晨，我可以看到：随着 哥第一个看到我，大声喊道：“小雷子，你来 跃进的乐曲，工人们象黄浦江流水一样浩 得真好哇！”奔过来紧紧拉着我的手。 浩荡荡地涌进工厂的大门然后又分成支流通进各自车间。这是一种何等壮丽的情 81 ==========第33页========== 景！晚上，厂内灯星点点，弧光闪闪，工 子还没打开，我顾不得放考勤卡，一头扎进 人们又兴高采烈地跨进厂门，有的走向热 车间埋头干活。待到上班铃响过以后，我 气腾腾的大礼堂，有的走向灯火通明的工 向车间主任请了个假，又来到阿祥的办公 人俱乐部，去度过欢乐的夜晚…有时我 室。阿样正忙碌地整理着今天第一次的考 做夜班，那么白天站在阳台上，可以经常 勤记录，见我来，连忙端凳送茶的客气一 看到厂里的列车正驮着绿色的发电机驰出 番。我坐下便问：“阿祥哥，解放初，工厂大 厂外。列车上的发电机随着工厂跃进的步 门口的那张照片，你还在吗？”阿祥用手抓 伐，不断变换着类型：空冷、氢冷、水冷、双 抓脑袋：“好象在，恐怕要找一下。”我从贴 水内冷…工厂的一切都在变化着，阿祥 袋里掏出小红包，小心地打开，取出这张珍 哥现在已担任了副厂长，我也加入了中国 贵的照片送在阿祥的办公桌上：“阿祥哥， 共产党，担任车间党支部书记。 你还记得这一天吗？”阿祥戴起老光眼镜， 工厂的大门口霞光灿烂，但有时也不 沉思地：“忘不了。”我指着桌上乱糟糟的一 免飘来几片鸟云。一天，我上班走进工厂 堆考勤卡说：“忘不了？那你为啥要搞这一 的大门，忽然看见厂门两排的树千上挂着 套？”阿祥连连摇头说：“看你说到哪里去 二只县灰色的小箱子，箱子上还贴着纸条， 了，正因为我没忘记这幸福的一天，所以更 上面写着：“通知：经厂领导研究决定，自明 要想办法管理好工厂。”我禁不住大声说： 日起，进入厂门时，须自动将考勤卡放入考 “不，你想用那一套来卡我们工人兄弟，你 勤箱，下班时统一发还。月底凭出勤优差 想用物质趔邀把我们厂引到邪道上去，你 领取或罚除奖金。”下面署着几个正副厂长 忘记了你是工人的代表，你忘记了这工厂 的大名，周围的工人们纷纷不满地议论开 解放的那一天！”我站起来把照片往他身边 了。忽地，“潘阿祥”三个字跳进眼里。我 一移：“你好好地看看、细细地想想吧。”说 的心猛然一沉，阿祥哥，你怎么糊涂啦！我 完我就走了。当时，我真不理解，阿祥哥和 一口气奔到厂部办公大楼，闯进阿样的办 我们一样在旧社会受了半辈子苦，患难中 公室，气冲冲地质问道：“阿祥哥，你们在厂 我们象亲兄弟一样心心相连，为什么现在 门口搞的是什么鬼名堂？”阿祥坐在靠椅 倒和我们工人说不到一块去了？阿祥哥， 上，先是一楞，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雷匝 究竞是什么灰尘蒙住了你的双眼？直到无 傅火气不要这么大，这是上级的指示嘛， 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我才懂得阿祥是受了 我们总是要听的。”我见他满不在乎，更是 刘少奇修正主义路线的影响。工人要做工 火上加油：“那我们工人的话你听不听？” 厂的主人，不能光凭朴素的阶级感情，还要 “这”“阿祥哥…”我强忍着火气，最 执行一条正确的路线。 后憋出三个字：“你忘了？！”猛然冲出办公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浪潮，使工厂 室，往车间走去。 的大门成了革命的战场。记得在一九六七 这天，我一夜没睡着，阿样哥的变化使 年那个不平凡的初春，党内一小撮走资派 我吃惊而又心痛。第二天我起个大早，从 为了对抗工人革命运动，极力煽动反革命 镜框上小心地取下刚解放那天工厂大门的 经济主义妖风，安图把革命引向歪路。 照片，捧在手里凝视了许久，然后用块红布 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我们工人革命 包好，放在工作服里面的贴袋里，朝厂里走 造反派决定在星期天步行奔赴市中心广 去。来得太早了，工厂大门两旁灰色的箱 场，和全市工人阶级一道，声讨走资派这一 32 ==========第34页========== 罪行。这一天，全厂成千上万名工人都集 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又有一条马克思主义 结在工厂大门前列队，无数面红旗迎风招 的正确路线，该会焕发出多少改天换地的 展，此起彼伏的口号声，嘹亮的战歌声在空 力量呀！ 中震荡，庄严地显示着工人阶级的伟大力 这台发电机试制成功是在那天黎明 量。忽然，一个工人奔过来对我说：“雷师 前，奋战通宵的工人们敲锣打鼓地来到工 傅，潘副厂长急着要找你。”我跟着他来到 厂的大门口，向着全厂的同志报告这一振 队伍后面，阿祥果然站在那里急躁地左观 奋人心的喜讯。工人们穿着被汗水浸湿的 右望。我上前便问：“老潘，找我有什么事？” 工作服，兴奋地聚集在工厂大门口欢呼这 阿祥先不说话，只是慢慢地从手提包里掏 不平凡的胜利。忽然，一个人过来猛地握 出张照片递给我：“这是你前两年给我的， 着我的手，我仔细一看，原来是阿祥！我真 我没忘记它，可你也得要牢牢记住啊！”我 挚地说：“阿祥哥，我们都在等待着你。”“我 坚定地说：“它永远在我心头。”阿祥气急地 ?”阿样问。“嗯。”我使劲地点头，“阿 说：“那你为什么要造反？厂长说，这是反 祥哥，拿出当年的魄力和勇气吧，我们要永 革命行为！小雷子呀，你分明是忘记了我 远争取做工厂的主人。”阿祥哥望着沉浸在 们工厂解放的这一天！”我恳切地说：“我没 战斗豪情里的工人们，激动地从怀里掏出 有忘记刚解放的这一天，没有忘记我们工 解放初期的那张照片，递到我的手里，眼眶 人阶级的责任，所以要同任何违背工人阶 里流下两行滚烫的泪水。这时，旭日的晨 级利益的错误路线作坚决斗争。阿祥哥，你 光映红了整个工厂的大门，映红了每一个 我都是硬梆子工人出身，决不能脱离工人 工人的脸膛。 的队伍，丧失自己的阶级立场，而受一小撮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使工厂的大门增 走资派的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的蒙蔽。希 添了新的光彩。就在这工厂的大门口，我， 望你和我们一起去。”阿祥迟疑地摇摇头。 阿祥哥和工人们一起，曾经欢送优秀的工 阵嘹亮的哨子声响起，队伍出发了， 人参加工宣队，领导上层建筑领域的革命； 浩浩荡荡地向市区进发。会后工人大军又 又迎来了机关干部和知识分子到我厂革命 回到了工厂，当我们雄赳赳地跨入工厂的 锻炼。就在这工厂的大门口，我们曾经送 太门时，小罗背起照相机，跳上停在厂门边 别经验丰富的工人技术员去支援亚非拉各 的一辆卡车上，又拍下了一张珍贵的照片。 国人民的革命建设；丈迎接五大洲的朋友 我走在队伍的前头，转身望了望厂门旁边 们来我厂参观访问，共叙友情。就在这工 的办公大楼，只见一扇窗户忽地打开，探出 厂的大门口，我们曾经欢送工人大学生踏 一个脸，原来就是阿祥，他睁大着眼睛，露 上新的征程，又敲锣打鼓地迎来了一群红 出惊讶的神色。这时，我多么想他能象当 卫兵小将加入工人阶级的队伍… 年一样，等侯在厂门口，拥上来握住我的手，贼一声：“小雷子，你来的真好哇！”但现 滴滴嗒，滴滴嗒， 在，思想的鸿沟却把我们隔得这么远。工 我进厂门笑哈哈， 人大军涌进厂门，又各自整队进入自己的 从小学习好思想， 车间，重新投入抓革命、促生产的紧张战 长大接过革命班。 斗。不久，一台大容量的双水内冷汽轮发电机就在我们手中诞生了。工人阶级一旦 忽然，一阵欢快的儿歌打断了我的回 38 ==========第35页========== 忆。我抬头一看，一群厂办幼儿园的小朋 枣林滩，以一片绵延的沙枣林得名。三 友们，在阿姨的带领下，正排着队走进工厂 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党派我和方灵子同 的大门。我被孩子们天真热烈的情绪深深 志到这一带开辟工作。记得是在一天黎明， 感染了，他们是祖国的花朵，革命的希望。 我们策马顶风前进，灵子不时问我：“大姐， 当这些孩子们将来成为工厂的主人以后， 你冷不冷？”“快到了吧？”她那时只有十七 我们工厂的大门又会起多大的变化呀！但 岁，却已是“老红军”了。我们走着走着，灵 是，这也需要我们上一代的工人们做多少 子忽然小声叫起来：“沙枣林！沙枣林！哟， 工作。我忽然因此想起了什么，赶紧走到 好大呀—” 屋里，又小心翼翼地取下放在镜框里面的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那鱼肚白的天 那张刚解放时在工厂大门拍的照片，用块 空底下，黑呼呼地钻出了一大片树林。尽 红布包好，放在工作服里面的贴袋里，然后 管狂风在林间乱撞，沙枣树仍然倔强地挺 激情满怀地朝工厂的大门走去。 立着，还不时发出一阵阵嘲笑般的声音。灵 (题图：肖吴) 子忽然勒住马，深有所思地说：“大姐，我就喜欢沙枣树，你看它迎着风暴，傲然不屈！”我同感地点点头，说：“这次我们去开辟工作，正象沙枣树一样，要迎接更为激烈的风暴！” 从那时候起，我们和枣林滩群众一起，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成斗，终于战胜了国民 沙枣花 党反动派的白色恐怖，打开了局面。一年以后，当沙枣树开出一片小银花的时候，组织上调灵子去延安学习，我和乡亲们一直把她送到沙枣林边。临分手时，她怀着依依惜别的深情，唱了一只当地流行的民歌： 郭京生 沙枣花开银灿灿，枣树扎根戈壁滩，风雪严寒全不怕哎，千里花香谁不赞… 乡亲们和声而起，歌声响成了一片。这以后，南征北战，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方灵子。直到文化大革命初期，我在首都工作， 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田青，我才得到了关于灵子的消息。从此，沙枣树给我的印 象便更加深刻了… 傍黑时分，我又踏上去枣林滩的路，心 田青是方灵子同志的女儿。初中毕业 里很不平静。 后，主动要求来到母亲战斗过的枣林滩安 34 ==========第36页========== 家落户，至今已经整六年了。今儿下午，枣 办完事一转身，青年们都不见了，我挺奇 林滩大队知识青年夏燕枫进城来办事，捎 怪。公社千部告诉我，九成是到隔壁饲养 来田青的口信，希望我在回北京前能到她 场去了，因为那儿有个老知识青年在给牲 那去一趟。是什么事，小夏不肯说，只向我 口展防病药。我按他们的指点，来到了饲 透露说是“十万火急！”这使我感到很意外。 养场。老远，就听到东院屋里一阵清脆响 自今年春上，我们北京市上山下乡慰问团 亮的说话声，其中一个声音象铜铃一样，特 来到这个地区工作后，田青一直是不易见 别高： 到的人物呵。我赶忙处理完工作，便催夏 “姑娘小伙子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燕枫上了路。 我叫田青，是枣林滩大队的饲养员。我们 从县城到枣林滩有三十多里地。夏燕 那个饲养场有比这还多得多的鸡、猪、牛、 枫牵给我骑的小红马跑得真快，四个雪花 羊，还有高头马，还有骆驼…” 蹄撒开如飞一般，还不时地长嘶两声，好象 “骆驼？”一个男孩子插话说，“是动物 在显示自己的力气。 园里那东西，我见过！” “老江同志，等等我—”夏燕枫忽然 “你见过？骑过吗？”那铜铃似的声音 在身后叫着。 又响开了，“没有吧，告诉你，骑在上面真是 我忙勒马回顾，这才发现她被拉下一 美的太！”她嘴里忽然冒出了一句方言，引 大截。她赶上来，扬起袖子擦了一把额上 得一些人笑了起来。 的汗珠，问：“这马怎么样，你知道是谁养的？”不等我答话，她就告诉我：“是田青养 我进门一看，只见一个女孩子被一大群男女青年围着，她两脚不停地蹬着药碾 的！就是前年冬天用羊奶喂的那匹猴子马 子，两只手在比试着什么，象团火一样吸引 呀！” 着大家。她二十出头的年纪，留着齐耳的 “噢？”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发，眼晴象井水一样深沉、明亮。她爱笑， “那可不！”小夏自豪地挥了下马鞭，两 嘴边那两个小酒窝就是爱笑的象征。呵， 匹马齐头跑开了小碎步。“达达达”的马蹄 这不就是灵子的女儿田青吗？几年前我在 声，踏碎了地上银白色的月影，为春夜奏起 首都见到她时还那么幼小、单薄，而今已 了土琴。就着月光，我忽然发现夏燕枫比以前黑了许多，那自信的眼神，那为了梳 经长成大人了！我没惊动她，俏悄来到人们身后。这孩子的嘴真灵，说起话来倒有 洗方便而剪到耳根的短发，越看越觉得象…她忽然扭过头来，恰和我的目光碰到 一股鼓动性呢：“我们在戈壁滩跟在家一样，老支书甘奶奶、老贫农万爷爷、孙大娘、 一块儿，不解地问：“老江同志，你总看我干 叶大伯…个个都跟爹妈似的，不是有‘祖 什么？” 国到处是我家’那么一首歌吗？一点不假， 我说：“你越来越象田青了。” 希望大家都安心在这里落户吧，看谁在和 她低头理理马细，半晌才说：“我怎么 贫下中农结合的道路上步子迈得快！” 能跟田青比呢？真的，一点也比不得。老 “哗一”青年们用热烈的掌声帮她收 江同志，你还记不记得前年冬天的事情？” 了话尾。掌声一停，忽见她站起来向一个 前年冬天？喔，她提的又是那件事！ 女孩子走去，关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 那还是边塞初春的时候，黄风闹得正 字？”那孩子小脸巴子冻得通红，一条桔黄 凶。我送一批知识青年到星星河公社去。 色的头巾紧紧裹着头，只露出两根细细的 35 ==========第37页========== 辫梢，显得很没精神。听到问话，她抬起头 “不，”田青的声音陡地低了：“她，早牺 说：“夏燕枫。”田青抓住她的手，笑了：“哈 牲了！” 哈，燕枫！太好了！燕山的枫，雪霜越打越 “呵！”小夏张嘴吸了一口气，“什么时 红，到大戈壁上跟风沙比试比试。怎么，你 候？” 好象不舒服，想家吗？” “一九五九年，参加西藏平叛时牺牲 “田—青一”正在这时，门外传来 的。那时侯我七岁，弟弟三岁。” 一阵呼声，接着迎头闯进一个楞小伙子，焦 “呵？！…”小夏没再作声，我索性没 急地说：“快！快！‘猴子’它娘不行啦！” 有推门。 “什么？！”田青猛地转过身来，牙齿紧 只见田青放下奶瓶，用一根小棍挑起 紧咬住了下嘴唇，眼光突然变得那样严峻， 柴禾，话音随着火苗高了许多：“妈妈的老 一脸孩子气全没了。她收拾好没碾好的药 家在四川，比你还小的时候就参加了红 渣，一转身跑了出去… 军，长征、抗日、打蒋介石，她都赶上了，直 两天后，我在枣林滩大队见到田青。这 到牺性，连家都没回过。你说她是不是不想 时我才弄清，所谓“猴子它娘”是一匹骒马， 家？” 患了急性病，终于没救活。她难过极了。才两天时间，丰润的脸明显地陷了下去，眼晴 “妈妈生前常常对我们说，如果没有四 里象布上了红蛛丝。那天晚上，风吼得更 海为家的革命前辈抛头颅洒热血，就没有 凶，我穿过沙枣林到饲养场去看她，进了那 我们的今天啊！”说着，她搁下撩火棍走到 堂屋，忽听小厢房里有人低低的说话声，透 窗前，推开了半扇窗户，迎风站着，象是自 过门缝的小亮孔一看，只见屋当中煨了一 语又象是对小夏说：“可我们今天这一代又 堆红红的火，火光扑在两个人的脸上。一 怎样为未来而奋斗呢？过去我们造修正主 个是田青，她的腿前偎着一匹被大衣裹着 义教育路线的反是为了什么？，今天我们远 的小瘦马，她正拿着一只奶瓶一下一下地 离父母来到这枣林滩又是为了什么？不正 给那马喂着什么；身边，坐了个女孩子，仔 是为了保证先辈打下的红色江山永远不改 细一看，正是那个想家的姑娘一一夏燕枫， 变颜色吗？奋斗是艰苦的。如果象在颐和园 没想到她跟田青分到了一块儿。我刚想推 划船那样轻松，那绿洲永远只能飘在空 门，忽听小夏说 中。”说到这里，她把夏燕枫拉到身边，指着 “过去听人讲这里是绿洲，可如今，除 窗外说：“你看，那沙枣树多勇敢，多挺拔！ 了风沙，绿洲在哪？” 听我爸爸说，那时妈妈就象沙枣树一样坚 “在这！”田青有力地拉起了小夏的一 强。” 只手。 夏燕枫眼晴亮了，跳望着远处的沙枣 小夏疑惑了：“在这？” 林，屋子里一时静悄俏的… “对。绿洲靠我们的双手来建设，坐享其成的路走不通，这是甘奶奶说的。”讲到 “咴吹吹咴”，小红马又一阵长嘶，耳边 这，“啪”地一声，木柴爆了一下，象是为她 响起了小夏歉疚的声音：“怎么，回忆又使 的话喝采。 你怀念战友啦？”她收了收缰绳凑近我的耳 “小夏，你想知道我妈妈吗？” 边小声说：“告诉你，老江，我写了‘申请 “你妈妈？也在北京？” 了！” 86 ==========第38页========== 我一下猜到了她指的啥，故意逗她说： 多没见，她那瘦下去的脸颊再没有圆润起 “你还不够年龄呵！” 来，两只眼睛显得更大更明亮了。 小夏一听老大的不满意：“怎么，党章 “你不是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吗？”我 上哪条规定非得够年龄才能为共产主义奋 笑着问。 斗？田青，还有田青的妈妈，不都比我还小 “噢，您等等！”她转身从一棵枣树后 的时候就经受了斗争的考验，为共产主义 捧出一只沙罐来，罐里沙石中，栽着一棵小 事业奋斗了吗？” 沙枣树。 讲的多好呵，是她自己的心得？还是 我疑惑地问：“这是要一” …没容我细想，她忽然嚷起来：“呵，开 “带给我弟弟！”田青表情很严肃。小 啦！开啦！多香呵。老江同志，到了！”她 夏插嘴说：“她弟弟得了和我当初一样的 加了一鞭，马象离弦的箭一样向前窜去。 ‘病？！” 我纳闷了，循着迎面的小风闻着，闻 田青见我还没弄明白，递给我一封信， 着，果然有一股浓郁的香味扑来，越来越 只见上面写着： 浓，越来越熟悉，噢，这不是沙枣花吗！我的面前又扑来了三十多年前春风里沙枣花 亲爱的弟弟： 那甘爽的清香，耳畔又响起了方灵子那悠 听爸爸说你要毕业了，队里的青年们 扬的歌音… 都建议送给你这株沙枣树作为礼物。我要告诉你，沙枣树本是戈壁滩上的 沙枣花为什么这样香？ 种乔木，耐时旱，不怕风沙，不管经过多么 沙枣树为什么这样坚？ 严酷的寒冬，一到春暖的时侯，照样开出朴 是严冬雪催开她银花闪闪， 素的小花来。但是，一旦脱离了戈壁滩这 是戈壁风炼就她钢枝铜干。 个环境，枣树就会干枯，枣花也会凋零。我想，这也许是一种生活哲理吧。 忽然，一阵嘹亮的歌声随风传入耳中， 说起家，总要想起母亲的战斗生涯，她 唱的正是《沙枣花！这声音多么熟悉啊， 小小年纪参加红军，跟随着毛主席南征北 象灵子，又象田青！夏燕枫忽然欢叫起来： ,对于地来说，已经是离家千百里了。可 “老江同志，你看那一”她向前扬着手，马 是实际上，她心里装着几十亿受苦受难人 跑得更快。而我并没看出什么来，直到小 民的大家，而地本身也就生活在一个温暖 红马把我带到它的主人跟前，收在眼里的 的大家庭中。几千年来，腐朽的孔孟之道总 只是一大片银色的沙枣花。 是在宣扬“父母在、不远游”这一套，刘少 “江姨！”田青刷地从一棵枣树后跳出， 奇林彪一伙也企图使我们青年成为这些旧 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您怎么才来？瞧，月 传统势力的俘房，成为他们的接班人。我们 亮都上头顶了！”说完，关切地摸摸她的马， 千万不能上当呵！要让青春焕发出革命光 又叫起来，“哎哟，这么急干啥？瞧，把我的 芒，就要象母亲那样去斗争。 马累得都喘不过气来了！” 亲爱的弟弟，母亲这一代共产党员，为 这丫头嘴不饶人，跟谁也是这样。小 了开创共产主义的伟大事业不惜献出自己 夏噗嗤笑了，“快也是你，慢也是你！”我顾 一切，我们作为他们的后代，为什么不能 不上说话，把田青拉到身边仔细端详。年 (下转79页) 87 ==========第39页========== 可谁知还没等我话音落地，门外又呼啦啦拥进一群战士，七嘴八舌地嚷着：“对对！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来来来！咱们快把具体事儿给干事同志摆一摆。”说着就围着我坐了下来。 友谊号 “这只61”号船，在我们这里叫它‘友谊？号。它一年到头，风里跑，浪里颠，一心 一意为咱们海岛服务，感人的事儿就象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完。”说这话的是哨所墙报和大批判专栏的总编辑，“还在今年 许崇义 初，我们从广播里听到党中央关于深入批林批孔的战斗号令，听到了祖国各地军民对林彪效法孔老二‘克己复礼？罪行的揭发，人人心里都燃起一团火。党支部一动员，决心书把墙报栏、大批判栏全贴满了。可是难题来了，没有材料。大伙儿急得不行，找到哨长，哨长又找到我这个墙报总编，我就把墙报组的几个同志找来商量。信号员陈阿军提议发动全哨所同志人人动手写家信，要求支援。我一想，这办法真好，立即到值班室向哨长汇报。大伙劲头儿可高啦，不过个把小时，全哨所就写了一百二十 吃过晚饭，天就黑了。我点起油灯，打 多封，特别是这位给你提意见的同志。噢！ 开笔记本，想把下午的座谈记录整理一下。 对了，介绍一下，他叫江歌，是咱们的文体 刚坐下，门外突然蹦进一个胖乎乎的小战 委员，大伙都叫他小鸽子。就是他，一口气 士，劈头就说：“干事同志，你错了1”这可其 写了五封，又帮几个文化低的同志写了四 把我弄糊涂了。今天下午三点半我才来岛 封.” 上，接着就开座谈会了解情况，有什么错 “看你把话扯到哪里去了！怎么尽谈 儿呢？我困惑地望着他那带些稚气的小圆 这些不沾题的事儿？”那个被称为小鸽子的 脸，想要问个究竞，只见他又补充说：“你以 文体委员，瞪着两只水凌凌的大眼睛，直盯 为是我们小鸽岛哨所工作搞得好吗？不， 着墙报总编，看那表情，就好象墙报总编犯 你弄错了！是人家海军61号运输船为我 了个大错误似的。 们想得好，服务工作做得好。要介绍，首先 “啊，对，还是谈正题吧！”墙报总编笑 应该介绍他们！”啊，原来是这件事，我放 着说，“信是写好了，可怎么尽快发走呢？ 心了。为了不致给这个热情的小战士泼冷 那几天，风一直很大，要是明天风小不下 水，我用商量的口气对他说：“这次先写你 来，‘友谊号来不了，可真要把人急死了。 们的，海军‘61’号运输船是不是以后调查 半夜里，我怎么也躺不住了。一骨碌爬起 调查再说？”我满以为这样一说就解决了， 来跑到俱乐部，把收音机打开，收听气象预 38 ==========第40页========== 报。可是不听则己，一听心更凉了。电台 “‘友谊？号船员们的心是贴在咱们海 里正播送大风警报哩！我生气地关上收音 岛战士的心上的！”小鸽子激动得话音都有 机，没精打采地走出俱乐部，心里想，这次 些发颤。“就说那些批林批孔材料吧，原先 至少个把星期行不了船了。可就在这时， 我一直以为是咱们师里发下来的。，后来， 我忽然从那喧闹的波涛声中听到一阵‘嗵 我出岛参加理论骨干集训，才知道其中大 嗵嗵嗵’的声音，啊！这不正是‘友谊’号的 部分是人家舰队上发给他们的，有的还是 马达声么？听！那有节奏的欢唱，是多么 他们自己写信向家中要来的。” 熟悉，又是多么悦耳啊。我立即飞也似地向 “俺也说件事！”信号员陈阿军抢着 码头奔去。一到那里，就看到信号员陈阿 说：“今年六月，有一天‘友谊’号给俺送灌 军正在用灯光跟船上联系，他把船上的信 水库的沙子。快靠岸时，猛地刮起了顶头 号收完，猛地捶了我一拳：‘嘿！总编辑同 风，海里掀起的浪头都象小山那么高。满 志，大喜事，大喜事呀。“友谊”号给咱们送 载沙子的小‘友谊号，却顶着西北风，从浪 批林批孔材料来啦！’‘什么什么？你说什 山里往北码头靠。当时可把我急坏了。心 么？’我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便对住阿军 想，他们怎么搞的，刮西北风靠北码头，不 的耳朵吼道：‘你再说一遍，说大声点！’‘咱 是自找苦吃么？我赶快用手旗发信号：‘北 们的“友谊”号专程给咱们送批林批孔材料 码头已被巨浪吞没，无法停靠，请靠南码 来啦，快去向哨长报喜吧！’阿军也对着我 头！’刚发完，船上信号员就给了答复：‘水 的耳朵大声地喊道。我转身便往值班室跑。 库在北面，应靠北码头。’啊，原来人家是为 跑着跑着，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一看原来 了我们卸船方便才这样做的呀牙！ 是小鸽子来了，后边还有通讯员。再往后 “我和大伙来到北码头，‘友谊号已在 一看，嘿！哨长、铁锤、大刘、小高…大 靠岸了。可是浪太大，又是涨潮，船靠了几 伙儿都来了。于是，我又拉起小鸽子转身 次都被成排的巨浪抛了回去。怎么办？我 往回跑。赶到码头，船已靠了岸。我们二 们在岸上急得要命。我再发信号，要他们 话没说，蹬蹬几个箭步冲到船上把材料袋 靠背风的南码头。然而，他们不听，硬是在 子打开一看，哈！批林批孔的材料可丰富 离码头几丈远的地方下了锚，把沙子用麻 呐，真是应有尽有，多么及时啊！我抑制不 袋装好，然后驾起舢板一趟一趟地往岛上 住激动的心情，赶忙向机舱、驾驶室跑去。 送。这可不是在公园里的湖上划着玩呀， 然而，当我来到船员们面前时，却一下子楞 岛子边上密排密排的险石暗礁，比刀尖子 住了。只见他们个个都用绳索把自己的身 还锋利。那浪头有的象巨大的老虎口，有 体绑在岗位上，有些船员面前还有一摊呕 的又象高高的山梁子。舢板在浪里煎，真 吐物。再看看他们的脸，虽然露着胜利的 叫人悬心那！可人家在舢板上还唱歌哩！ 微笑，但苍白的脸盘上不时滚落下豆大的 “那唱词才叫人鼓劲呢！你听，”阿军 汗珠。看着看着，我眼睛湿润了，楞了半天 说着就唱了起来：“同志们呀，嗨哟！加劲 才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家里坐会吧，同志 干呀，嗨哟！建设海防第一线呀，劈波斩浪 们：’他们嘴里应着‘谢谢？，可谁也没离开 不怕难呀，咱为战友送方便呀，再苦再累心 岗位。等我们把东西卸完，又把那百多封 也甜呀，嗨哟，嗨哟，嗨…” 信件送到船上，他们又起锚开船，向着别的 “卸完沙子就该回去了吧？可是人家 小岛驶去了…” 不，又上岛来帮我们干活，”小鸽子终于耐 89 ==========第41页========== 不住，抢上来说：“活儿干完了，又挨个儿拽住我们问，需要买什么，寄什么，并仔细地记在他们的本本上…” “哪里是记在本本上？·人家是记在他们那火热的心上。你想想，从年头到年尾，人家给咱办多少事情，捎多少东西，错过一 马灯赞 回么？”坐在墙角落一直没吭声的老炊事班长猛古丁放了一炮，看样子心里也有不少的话呢！ “同志们！”哨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熄灯时间都过啦！还不让客人休息呀！” 胡廷楣 哨长这一说，大家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小鸽子把舌头一伸，扮了个鬼脸：“呃？今晚怎么回事？连熄灯号都不响啦！”“轰”！满屋的人都笑了。 战士们离去了，哨长很有感情地对我说：“细谈起来，恐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真的，我们这里有好多工作都是61'号给做的。”这时隔壁值班室的闹钟叮令令令响起来。他笑着说：“明天再谈，你快休息吧，我该查铺去了！”说着便转身走了。屋子里静下来，可我心中感情的浪潮却激烈地翻腾着，久久不能平静。这是什么样的友谊，什么样的情操，什么样的战士 我们北大荒的马灯是不平凡的灯。 啊？他们单位不同，兵种不同，但为着建设 铁皮做的灯座，铁丝弯的灯罩架，玻璃 海防，保卫伟大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他们 罩子里，朴朴地跳着一团金黄的火。它是 相互支援，团结战斗，硬是把方便让给别 这样朴实平凡：既没有荧光灯那样银白的 人，把困难留给自己。试问，海岛有了这样的 光芒，也没有霓虹灯那样鲜艳的色彩，亮度 友谊，祖国有了这样的战士，还有什么困 还抵不上一只小小的灯泡。可是，我们战 难不能克服，又有什么敌人不能战胜呢？难 斗在北大荒的人，谁不爱它呀！老辈人爱 怪铁锤、小鸽子和墙报总编辑他们那样激 它，说它和自己共过艰难，同过欢乐；我们 动，那样迫切地要我给“友谊”号写文章呢？ 年轻人爱它，是因为它象支革命的火炬，蕴含着老一代的殷切期望，激励着我们勇往 (题图：姚成) 直前。 参加北大荒开垦战斗的已经有三代人了。在农场会议室里，可以看到鬓发露白、眼角已经伸出许多皱纹的老同志；穿着洗得发白的军服，脸膛晒得发黑的中年汉子； 40 ==========第42页========== 也有跟我一样，操着夹带上海口音的东北 党委老书记就曾经在这支游击队里战斗 话，肩上背着黄布挎包的男青年和两根小 过，这盏马灯，就是他亲自珍藏的… 辫露出军帽的女青年。“三代同堂”，坐在 我们看着马灯，不禁热血沸腾。好象 起研究着农场的大事。而在这样的会场 年轻人革命的热情一下被它点着，熊熊燃 里，又常常会见到马灯。三三两两地放在 烧起来。大家回到招待所就挥笔写下了决 会议桌上，或者是谁为着赶夜路，临来时特 心书，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象抗联战士 意带着的或者是哪个没有电的生产点，帐 那样点着马灯战斗！ 篷里还缺几盏灯，管理员让谁捎回去的。看 我们把决心书交给老书记的时候，他 到灯，总使我想得很多很多，从北大荒遥远 笑着鼓励我们：“好哇！年轻人，有志气！不 的过去，一直想到今天。 过，要记住，点着马灯战斗是容易的，重要 我看到第二盏还平凡的马红，是在刚 的是继承革命的马灯精神啊！”当时我们并 到农场那天，老同志带领我们参观场史教 没有真正理解老书记话里的深刻涵义。 育展览会的时候。 不久，场党委决定在自桦河畔的西岗 盏又旧又破的马灯，扎上大红的缎 新建一个分场。我们两百名“新兵”就和老 带，放在展览柜里。柜上，有一幅油画：简 同志一起来到了西岗。 陋的窝糊里点着一盏马灯。穿着打着补丁 建分场的第一仗是修水库。房子还没 军服的战士们，身上背着子弹袋，肩头靠着 有建，大伙住在帐篷里；没有电，开会，学 “三八大盖”，正在围着马灯听首长讲《论持 习，写信…就靠一盏盏马灯。 久战》。透过窝棚的小窗，可以望见沉沉的 八月，正是抗洪抢险最紧张的时刻。一 暗夜，密林、深雪。一旁的解说词上写着： 天，雨水浸透了帐篷，滴滴答答漏下的水把 抗联的马灯 被子淋湿了。深夜，我们拖着两条沉重的 一九四○年，正是抗日战争最艰 腿从大坝工地回来，正对着这意想不到的 苦的年头。白桦河一带活动着一支抗 情况发楞。分场长老耿来了，他高高地挽 联游击队。这盏马灯，是游击队员们 着裤腿，湿透的衣服上糊满了泥，右手提了 的亲密伴侣。 盏马灯，眼晴里布满了红丝。他一看大家 在残酷的斗争中，日寇一次又一 的神情，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就 次地搜山，根据地多次遭到破坏。可 坐到大家中间，把手中的马灯高高地举起， 是，敌人烧了这条山沟里的窝棚，马灯 激动地说：“同志们，看看它吧！” 会在另一条山沟点得更亮。这闪闪的 我们端详着那盏马灯，它比挂在我们 马灯，积雪压不灭，狂风暴雨扑不灭， 帐篷立柱上的灯要旧点儿，灯罩灯座上还 敌人的铁蹄踩不灭，因为点亮它的是 有儿个泥点。大家把疑问的眼光投到老耿 延安窑洞的油灴啊！ 身上。他把马灯放在铺沿上，用袖管小心 经过几年艰苦奋战，这支队伍出 地擦拭着上面的泥点，给我们讲起了那盏 了山，在北满处处建立根据地，沉重打 灯的故事。 击日本鬼子。抗战胜利后，他们跨过 九五七年，由四十名转业军人组成 松花江，高举胜利的红旗，参加了解放 的建场先遣队，绕过塔头墩子和水泡子，步 全中国的伟大斗争。 行了四天才从火车站走到了现在场部的这 讲解员告诉我们，我们白桦河农场的 个岗子。那时，这里还只是一片柞树林子。 41 ==========第43页========== 等他们支起简易马架，推开行李，在锅里煮 把它建成社会主义大农场。把北大荒变成 着疙瘩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突然，刮起 北大仓，支援祖国建设。’ 了猛烈的狂风，鸟云把星星遮住了，接着又 “大伙一个接着一个，越讲越细，‘多 是电闪雷鸣，一场急雨劈头盖脑打来。风 生产粮食，让汽车拉不走，火车装不下，让 雨扑灭了灶坑里的火，简易小马架倒塌，行 全国人民都能吃到我们种出来的小麦、大 李被雨浇得湿透，疙瘩汤也溢出了大锅。 豆。’岗地上种庄稼，洼地可以放牛放羊放 老耿说到这里，发亮的眼晴把大家挨 马。’找片柞树林子还要养鹿！’‘要造一幢 个儿看了一遍。接着说：“带队的是我们的 幢楼房，有工厂，俱乐部，办公楼…’还 团政委一就是老书记。雨住了，大家提 要修公路！那时，就不用走四天啦，坐汽车 着马灯聚到政委的身边。马灯闪闪的光 一小时就到”… 芒，照着他沉思着的脸。突然，他的右手向 “那天晚上的‘随便谈谈’一直谈到天 下一劈：‘炊事班长，把火点着。同志们，带 亮。政委的笔记簿上，多了一幅初步的远 着马灯到这儿来！’ 景蓝图。大家下了一个决心，为了建设北 “十四盏马灯挂在一棵大祚树伸出的 大荒，就是要艰苦奋斗，沿着毛主席的革命 树枝上，人们团团地围成一圈。政委让大 路线前进！十多年了，农场越变越美啊！你 伙把衣服拧千，说：同志们，咱们唱支歌 们知道不，现在的办公室大楼就建在那天 吧！我起个头。’他伸出右手一上一下打起 开会的地方，而我手里的马灯是十四盏里 拍子来。 的一盏.”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大伙都看着老耿手里的灯。灯罩里，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那团火仿佛突然亮了起来，亮过了电灯，也 “欧声冲破了夜空，战斗的旋律给人们 亮过了荧光灯，把我们的心照亮了。我们 带来了力量，歌声住了，政委说：咱今天就 互相鼓励，老一代创业，那么艰苦都过来 在这儿坐一宿吧，随便谈谈。’话音刚落， 了，我们这点因难又算啥呢？ 大伙的话厘子就打开了。有人讲在山东时， 那以后，我们对马灯更加亲切，它给我 部队与敌人周旋，怎么钻了三个月的洞子； 们无穷无尽的力量。我们在灯下办夜校， 有人讲解放天津时怎么抓了五十个俘虏； 学习马列和毛主席著作，碰到难点，想想金 有人讲自己这双脚板怎么从松花江畔走到 训华说的：“灯芯虽小，但是学习毛主席著 海南岛；有人讲在上甘岭五天才喝一茶缸 作，心里总是亮堂的，而且越学越亮堂，因 子水… 为毛泽东思想照亮了我们前进的方向。”就 “我们越谈心越热，忘记了是在茫茫的 增添了勇气。我们在灯下开批判会，写大 荒原上，忘记了身上还穿着湿得贴身的衣 字报，批判刘少奇、林彪一类骗子诬蔑知识 服。政委的小通讯员看着悬在头顶上的马 青年上山下乡的反动谬论，回顾自己在马 灯，轻轻地说：‘这儿的明天将会是什么样 灯下锻炼成长的过程，坚持扎根农场的思 子呢？ 想就会更坚定。我们在灯下讨论艰巨的施 “不知谁大着嗓门说：毛主席派我们 工任务，想起老一代创业的日子，就会满怀 来，就是要把这儿彻底变个样。这里将来 信心地贴出“坚决完成任务”的保证书。抢 准比图画还要好看，比花园还要美丽！’ 险救坝的时候，哨声一响，所有的人都从帐 ‘对！抗联战士战斗过的地方，咱说啥也要 篷里出来，提着马灯向工地飞奔，站在边上 42 ==========第44页========== 看，就象一条游动的火龙：自己置身在中 我一看，正是小盛。他让拖拉机手继 间，却觉得象一支火的洪流，十分壮观。赶 续作业，便和我顺着公路向分场部走去。我 上突击开夜工，马灯密密地聚在一起，好似 说：“变得真快哟！”他大笑起来，说：“要说 夏日夜空的繁星。马灯光下，夯歌声中，大 建设，这才是个头呢！” 坝常常比白天上升得还要快！收工回来， 我要他给我讲讲西岗分场这几年学大 我们还在马灯下举行过乒兵比赛。开联欢 寨艰苦奄斗的事迹。他想了会儿，边走边 会，学演革命样板戏来不及准备道具，“李 说：“要讲这几年，就是一个斗字。斗争可 玉和”就会提盏蒙着红布的马灯上场。即使 真激烈！你知道，一开始，场部个别掌权的 我们写信，也常常把照亮信笺的马灯提上 人就不准咱开西岗。说什么西岗地薄，开 一笔。 了长不出好庄稼，反而是个负担。我们坚 水库竣工以后，农场领导选送我到地 决顶住了，在这里扎下营盘。前年夏天，西 区农校学习，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西岗的 岗下了一场雹子，秋天遇上几阵暴雨，庄稼 战友们，离开了马灯。 眼看要减产。人家借口‘武装机被化分场' 在校期间，我总惦念着西岗。从同志 来向我们要回上级拨给咱的开荒拖拉机。 们的来信中，我知道西岗已经开了大片荒 又说我们辛苦几年了，给我们送来调令，调 地，上交了大批商品粮，成了“农业学大寨” 到场部工厂、商店去，还说这下子可以不点 的先进典型。分场的党总支书记，就是我 马灯了。我们看出那些人软硬兼施，目的 们一批下乡的知识青年小盛。两年后从农 是为了拖住我们建设西岗的后腿。分场召 校毕业，我又回到农场。象知道我的感望 开了三次大会，围绕继续高举马灯还是扔 似的，场部给我的调令上，写着“西岗分 掉马灯的问题进行了大辩论。老书记亲自 场”。 赶来参加我们的讨论。老同志又一次回忆 我顺着平展展的公路，走过了白桦河 了在马灯下的战斗历程，知识青年就讲自 水库的大坝。正是水稻灌水季节，西岗呈现 己在马灯下的成长。同志们都说，让我们 出一派“北弧江南”的景象。水库闸门口涌 丢掉马灯，是要让我们丢掉北太荒的老传 出一股清清的水流，水潺潺欢唱着，在渠道 统，丢掉马灯的革命精神，丢掉毛主廚的革 里翻着水花，畅快地奔流。一块块水田，碧 命路线啊！我们坚决退回了调令，把一条 水映着蓝天，水稻的嫩芽已经在浅浅的水 ‘革命斗志不可衰，马灯精神不能丢，西岗 层下萌发了。绿色的林带和纵横的渠道交 面貌不改变，马灯永远不放手’的大红标语 织在一起，把旱地划成一块块整齐的绿地 刷上了场部办公大楼。批林批孔运动以 毯。远处，果园的绿荫后面，是分场部整齐 后，大伙劲更足了，对修正主义办场路线的 的瓦房。 彬响，就是要不断斗，不断北，只有斗争才 公路旁的麦地里正在进行除草作业， 能前进啊！” 三台火红的“东方红”，尾部喷出三团白雾， “小盛，建西岗可真是个硬仗！” 象一艘艘舰艇，在绿色的海洋乘风破浪。我 “困难硬不过咱北大荒人！我们蹦着 正赞叹着酉岗的巨大变化，一台喷药的机 积水，一把一把用小镰刀割完了麦子，又赶 车在我身边停下。车上跳出个穿工作服的 着给大秋庄稼追肥，边抗灾，边搞房建。三 年轻人，一下子把拳头捶到我的胸口上。 九天，零下三十七、八度，就穿件毛衣抡大 “好哇！早就盼着你呢！” 镐；三伏天，谁不晒掉几层皮？白天顶着太 43 ==========第45页========== 阳，晚上点者马灯。反正这些年，新兵’变 老耿笑了。他劝小盛：“你到农场四年， ‘老兵’罗！大伙的事迹三天三宿说不完 就开了四年荒，这里刚刚建起房，发上电，怎么能让你马上再去野兔窝住帐篷点马灯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呢？” 呀？” “我？嘿！我有啥？” 小盛转过身来，满怀激情地说：“那又 从同志们的来信中，我知道许多关于 有啥呢？我想，为了建设北大荒，抗联那一 小盛的动人事迹。我一把捉住他的手，翻 代趴冰卧雪，点了多少年马灯，才把这块土 开来，掌心里厚厚实实布满了茧子，虎口的 地从小鬼子铁蹄下夺了回来；你们那一代 地方，震裂的伤口刚刚愈合。他一下把手 喝泡子水，住马架子，点了多少年马灯才建 抽回去，又讲起别人的事迹来了。 起了农场。我们这一代，吃的苦没有前辈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 多，做的贡献没有前辈大；我们能够守着前 后响起一阵轰隆轰隆的机器声，小盛拉了 辈创下的家业一年又一年的过日子吗？世 一下开关，日光灯“哒哒”地跳了两下，亮了 界上还有多少人在受苦受难，祖国还有多 起来。我看着这耀眼的白光，说：“哟，有电 少荒地没开，为了多打粮食支授革命，就是 了！” 一辈子点马灯，我也愿意哇！” 小盛也高兴地看着灯，说：“发电室才 这话回答得多好啊！老一代北大荒人 建了三个月。” 的英命理想和在困难面前一往无前的斗鱼 三个月！我心里想，建西岗这四年多 性格，已经深深铸在这位二十二岁的党总 来，他们差不多总是在和马灯作伴！小盛 支书记身上了。 大概看出了我在想什么，顺手向墙上一指： 深夜，小盛开完总支会议回来了。他 “它还在嘛！”一一真的，红旗下，挂着盏马 告诉我，开发野兔窝的小分队由他带队，不 红 久就要出发了。刚才场部又来了电话，老 这时，老耿背着挎包从外面进来。小 书记让他明天去参加建点规划会。他兴冲 盛不等他坐下，就急切地问：“上野兔窝开 冲地整理起行李来：一个铺盖卷，一个装着 荒给不给咱分场名额？” 马列和毛主席著作和牙具的军用挎包，最 我说：“我在场部听说照顾新建点，不 后，他从红旗下取下那盏马灯，在灯罩上呵 抽这儿力量了。” 了口气，把它擦得晶光铮亮，添上了油，“嚓” “不行！为什么偏得照顾我们？就得 的一声划着火柴，点亮了灯芯。火苗“忽” 去要！”小盛说。 的一下亮起来，“吱吱”地爆裂着灯花。 “要来了！”老耿伸开一只手：“去五十 我看着这熠熠闪耀的火苗，脑子里不 个，我带队。” 禁闪出抗联的马灯和垦荒先造队的马灯。 “你带队？那能行么？”小盛嚷了起来， 这不是咱北大荒的传家宝吗？农场的历史 “你，咳！不行！你腿上受过伤，枪弹在肩 正是在马灯下写成，盏盏马灯记录着北大 上穿过眼儿，到北大荒连着建三个点了。不 荒人的战斗历程。马灯，和它所代表的北 行！我去！我去！” 大荒人的思想租风格从抗联传到了垦荒 “这是党委决定的！” 队，又传到了知迟青年手中。年轻人把它 小盛一楞，他立刻扑向电话，使劲摇了 举得更高，点得更亮。马灯暗吗？不！它 起来：“喂，总机，我要党委办公室” 照亮了北大荒灿烂的明天和通往明天的艰 44 ==========第46页========== 苦奋斗的革命道路。马灯的光芒单调吗？ 路线的红色标灯。闪闪的灯，亮在北大荒 不！马灯下，北大荒是一幅永远展不完的 人的心间啊！ 绚丽画卷；而在这广阔天地里描绘“北大 就为了这个原因，这简单而又朴素的 仓”宏图的人们，又都用自己的战斗生活写 灯才会是北大荒人心目中最不平凡的灯！ 下了多么壮丽的篇章啊！ 北大荒的三代人都在毛主席的革命路 (题图：陈林) 线上艰苦奋斗，盏盏马灯，都是毛主席革命 (上接64页) 细观察。李光也紧步跟上。张涛弄清情况 检查，一切正常。”张涛对李光比较了解，有 后，对李光说：“这是葫芦吃力后，钢索扣进 针对性地向他介绍。 木头的声音。”李光爽快地答道：“对，没啥 “行！”李光干脆地答应了一声，补充 了不起，大木头不会断，老张，我看继续上！” 说：“既然我们把行车修好了，还能让他横 张涛兴奋地吹响了哨音，行车又继续 躺在地上吗？只有让行车吊装好，失蜡浇俦 徐徐上升… 车间的安装才能快马加鞭，跑步前进麻！” 突然，车间内外爆发出一阵欢呼，行车 吊装开始了。张涛手挥小红旗，口含 已稳稳当当地停在屋架上；四个轮子正好 哨子，担任指挥。 扣住轨道。张涛向大伙挥手致意，表示祝 这时车间里静梢悄的，车间大门外，窗 贺。李光奔向张涛，激动地说：“老张，这场 口上，挤满了观看的人群。张涛挥动小红 战斗给我的教育太深刻了，给我的头脑中 旗。哨声一起，小马推动电闸，卷扬机响起 接上了一根永远战斗的弦。我懂得了，要 了“轧轧”的战斗进行曲，行车缓缀地离开 跑步前进！” 地面。过了一会，大木头突然抖了一抖，发出 张涛兴奋地点点头，一挥大手说：“让 了吱吱嘎嘎的响声，张涛立即发出停车信 我们团结起来，继续战斗，跑步前进，去夺 号，不顾危险，大步走到木头边、葫芦下，仔 取更大的胜利！” 45 ==========第47页========== 钢浇铁铸 钱 钢 中乱极了。他一把抹下安全帽，让凉风吹吹发烫的头，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问题，果真是出在“双炉浇俦”上吗？ 当司机小江终于抹去眼泪，咬了咬牙， 不错，用两台转炉同时治炼、浇俦一个 把载着报废了的“M-4”俦件的小火车，开 百吨俦件，是个新“战术”，它是打破炉子 出俦钢车间大门的时候，被那晴天霹雳一 小，“一斤锅煮不出两斤米饭”的老框框的 时震懵了的人们，轰然炸开了。身穿石棉 新“战术”；也不错，这个前所未有的新“战 工作服，满脖子汗水的汪群，让一帮炼钢小 术”，有着还没摸透的困难：两炉钢要有完 伙们簇拥着，身不由己地追着火车冲出了 全相同的元素含量，完全相同的治炼时间， 车间。暗红色的俦件散发出炙人的热浪， 完全相同的温度，一炉钢浇俦完毕，另一炉 狠狠灼着他们的脸，“鸣鸣”的汽笛，把他们 就要紧接上去…但，这一切并没有把我 的心撕碎了。 们的汪群难倒！汪群从把任务抢来那天 “浇俦事故！…嗨！浇俦事故！” 起，就认定要和各种困难斗争。今天，当汪 这是国防建设急需的百吨俦件啊！一 群和革委会副主任彭凯一人指挥一炉开炼 个浇铸事故，把它推进了废品堆；这是新生 的时候，事情曾经是多么顺利啊，出钢前， 的革命委员会组织的第一个大战役啊，一 汪群用手势告诉彭凯，说明自己这炉钢治 个浇铸事故，又把无比严峻的考验推了出 炼时间已到，可以出钢了，彭凯立即用手势 来！此刻，我们年轻的革委会主任汪群的心 回答，说明他们也可以出钢了，可是，等汪群 46 ==========第48页========== 的一炉钢水浇完以后，彭凯却犹豫不决，迟 “小曹！” 迟不下令出钢！难道他不知道“双炉浇铸” “到！” 的关键是两只炉子的密切配合吗？难道他 一个精明强干的青年工人从人缝里钻 不知道，只要其中一炉延误了时间，两炉钢 出来，袖子一捋，工作皮鞋咔嚓”一靠后 水的温度就不能吻合，俦件的报废就不可 跟。 挽回！ 汪群的声音异常平静： 汪群蓦然停住了脚步。人们在激烈地 “你去通知彭凯同志，晚上在革委会办 争论着，一个个粗大的嗓门撞击着他的耳 公室碰个头，找找事故的原因。” 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嘛？！” 二 “唉。”老浇铸工长山师傅叹了一口气说：“小汪和老彭这左右手没合上拍…” 晚上。已经八点半了，老彭还没有来。 “什么没合上拍？！明明是彭凯拆台！拆 小汪拾眼望去，老彭的安全帽静静地 革命委员会的台！” 躺在对面的办公桌上。这顶安全帽旧了， “不能这么下结论，还要多了解了解。” 黑了，藤条的隙缝里落满了煤灰，散发着一 立即有人反驳。 股烟火味儿，蓝色的探火镜不知在哪儿碰 又有人接过话茬：“哼，从去年到现在， 碎了，只剩下半片蓝玻璃。小汪想起一年 文化大革命搞了一年多了吧？小汪宽宏大 前，他闯进这个办公室张贴大字报时，这张 量，出以公心，婆婆嘴儿似的，工作没少做 办公桌上也有一顶安全帽，白白净净的，象 吧？心血没少费吧？可他，一千度都烧不 摆在百货商店橱窗里的陈列品。这顶安全 化的花岗岩！” 帽，把汪群心上的火药捻子点着了！这几 “吸暖，你们看，你们看！”炉前工金大 年来，彭厂长尽跟咱们工人两个心眼儿，热 辉突然发现了什么，用他那特有的“高八 衷于修正主义企业路线那一套，不正是从 度”嗓门叫起来，“那是谁刷的大标语？人 脱离群众和脱离劳动开始的吗？“决不能让 家已经干起来啦！” 他滑下去！”造反队长汪群，这个年轻的炉 汪群顺着他的手望去，真的，一溜醒目 前工，带领群众向彭凯猛烈轰炮了！革命大 的大标语，墨迹未干一 字报铺天盖地而来，刚进厂的青年小伙，传达室的看门爷爷，食堂里卖饭阿姨，都来责 踢开绊脚石，拿下“M-4”! 问彭凯啦。那天，彭凯正在看大字报，汪群 顺造反派者昌，逆造反派者亡！ 将那顶安全帽往他手上一塞：“走，老彭！咱 打倒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彭凯！ 们到炉子上出身透汗去！”就从那天起，这 揪到底 顶帽子的模样慢慢地开始变啦当然，也有过“一波三折”，那是后来的 人们回转身来，不约而同地挤到汪群 事了。 身边，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他一这 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小汪心头 二十七岁的年轻人。 一喜：大概是老彭来了，他急火火地跑去开 汪群望着这些期待、询问的眼光，把紧 门，却见金大辉领着一伙人闹嚷嚷地涌了 咬的嘴唇一松，头一扬，贼了声： 进来。 47 ==========第49页========== “小汪，彭凯呢？” 这次他制造这样大的事故，还不是为了向 “你们找他有事？” 新生的革委会脸上抹黑，发泄对造反派的 “我们找他算账！” 不满，半年前的事，你难道忘了吗？” 汪群做了个“静一静”的手势：“同志 提到半年前的事，汪群的呼吸骤然 们，大家对彭凯同志有意见，可以轰，可以 急促起来，倪向东又一次提这件事究竟是 提，可是得按毛主席的话，摆事实，讲道理 何居心？ 呀。晚上我们正要开会，欢迎大家参加，帮 …半年前。那天早上，彭凯写好了 助我们分析事故的原因。” 检讨，正要去交给汪群，突然发现人们在厂 “那么，彭副主任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 门口围着一张新贴的大字报，标题是打倒 驾到呢？” 大叛徒彭凯！》大字报上说，彭凯在历史上 汪群循声望去，人群中出现了一张挺 曾经被捕叛变过，敌人为了制造假象，搞了 秀气的脸，约莫三十五六岁，身上穿一件绿 苦肉计，故意在他腰上留下刀伤。下面的 布裁的“家做军装”，腰间紧紧地扎着根塑 具名竞是汪群！彭凯一看，忍不住脱口而 料腰带，哦，是他一倪向东。 出：“哼，污蔑！颠倒黑白！”心里有气，原先 这倪向东的话，好比一撮盐入火，立 想交的那份检讨收起来了。待他转身走出 时，几副嗓门一道“噼啦”开了： 人群，倪可夫马上窜到了他的身边，口里喊 “他想躲防空洞？把他揪出来！” 着“要反击，要反击”，果然，没多久，一张以 “对，要他低头认罪！” 《汪群为何颠倒黑白？》为题的大字报出来 金大辉大手一扬：“小汪，你快表态，怎 了，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 么办？” 这天汪群出差到外地去了，第三天回 “怎么办？”汪群转过身，把右手的五指 到厂里时，厂里还充满着“内战”的硝烟。汪 握成拳，斩钉截铁地说：“把原因找出来，一 群一调查，有人反映，那张具名汪群的大字 定得把咱们和老彭这两炉‘钢’浇到一块儿 报，是由倪可夫指使人搞的。就在这天晚 去！” 上，汪群来到了彭凯家里。 “难道你不认为，在M-4'试制的紧要 彭凯睁着眼睛靠在床上，见汪群进来， 关头，把彭凯这种满脑袋旧东西的人撤下 冷淡地接待着他。 来，对生产更为有利？”说这话的又是倪向 汪群知道老彭对他产生了误解，心里 东。 正憋着气。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小 倪向东是个技术员，运动初期，受了局 心翼翼地掏出一瓶东西，递到彭凯面前。彭 走资派李扬文的蒙骗，参加了保守组织，和 凯见是一瓶“三七子”浸的烧酒，不觉惊楞 汪群是针尖对麦芒。后来大叛徒李扬文被 住了，年轻人并没有否认他身上的伤疤啊！ 揪出来了，他“反戈一击”，参加了造反队， 彭凯将信将疑地抬起头来，却见汪群 变得特别激进，连名字倪可夫也改成倪向 又把一卷纸头递到他面前，定睛看去，是造 东了。 反队的一张大字报底稿，标题是：《彭凯同 现在，汪群冷冷地反问一句：“你说的 志，你又错了！造反队对冒名汪群的假大 这些，不就是‘揪到底的观点吗？” 字报进行了严厉的驳斥，对彭凯离开革命 倪向东干咳了一声，说：“这不是我个 群众，中断了自己对群众的检讨，阶级斗争 人的意见，应该说，这已形成一种呼声了。 观念淡薄，听信了坏人的挑拨，进行了严肃 48 ==========第50页========== 的批评！彭凯看完这份大字报，既喜又惊， 汪群那激动得发颤的声音，把人们镇 愧容满面地从床上爬起来，紧紧地捏住汪 住了。在一阵令人室息的沉默中，他昂然 群的手… 抬起头来：“我以一个共产党员，一个革命 然而此刻，倪向东旧事重提又是什么 造反派战士的身份，请你们冷静地想想，想 意思？大概他没料到自己已经在旧事中露 想敬爱的毛主席党中央对我们工人阶级的 了马脚，还想利用它跳一跳吧。汪群冷静 股切期望；想想我们一月革命团结、战斗 地思索了一下，觉得不如借此全面分析一 的旗帜；我们决不能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 下彭凯，以打消金大辉等一些同志的疑问。 志，做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啊！” 于是他说：“同志们，你们一定不会忘记吧， 金大辉红着脸，羞愧地低下头来。 老彭他十三岁就在这儿给资本家当翻砂 门又开了，进来了几十个工人，带头的 工，挨打受骂，气得跑到浦东参加了抗日游 长山师傅把一卷纸举在手上，递到汪群跟 击队，有一次打据点，一块炮弹皮飞来，插 前：“小汪，我们送大字报促你们来了！你 到他腰上，他一咬牙，拔出弹片就往前冲， 看 把鬼子一个炮楼给端了！—这就是咱 鲜红的大字跃入人们的眼帘： 们老彭啊！…为了搞M-4',他虽然腰痛 发了，可是他二话没说，扛了个铺盖住进了 我们要团结！不要分裂！ 指挥所！你们看，这样一个根子正、底子好的老同志，我们凭什么把他推到另一边呢？ 下面是儿百个群众密密麻麻的签名。 他身上当然有修正主义路线的流毒，思想 汪群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起转 也可能有反复，我们革命造反派有责任帮 来。在革命的每一个紧要关头，每当自己 助他甩掉旧的包袱，挺起来前进！” 遇到困难的时候，工人群众们犹如及时雨， 这时，“吱一”地一声，门被推开，小 给自己送来了政治养料，送来了智慧和力 曹气喘吁吁奔了进来：“小…小汪…” 量。他多么想说句感谢的话呀，可是他喉 “怎么回事？” 咙口象梗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到指挥所去找彭凯，他早已卷起铺 窗外，闪电象弧光似地一亮，接着是炸 盖走了！” 雷滚过，滂沱大雨如倾如注。 “啊1” 汪群的心里，一阵刀剜，一阵剧痛。这 三 扑朔迷离的变幻是怎么回事？他多么想大喝一声：“老彭！你这是为什么？”可是，当 急促的雨点，把彭凯的心情打得更乱 他把目光扫到倪向东脸上的时候，他咬咬 了。 嘴唇，把一切按捺住了。 他坐在籐椅上，两眼直瞪瞪地盯着桌 倪向东此时可得意了，他眉飞色舞地 上那张“M-4”图纸，手中的红铅笔不知在 说：“哼，他畏罪潜逃了！走哇，咱们贴大字 纸上划着什么。突然，他的手颤抖了一下， 报去，要求M-4立即上马！” 铅笔头“啪”地断了。在这张已经被人们捏 “走哇！”“走哇！”金大辉他们一道吼 得油呼呼的晒图纸上，他看见了那几个熟 着，涌向门口。 悉的手指印。这不是汪群的手指印吗？彭 “同志们！” 凯脑海里立即浮起那只暗红色的铸件来， 49 ==========第51页========== 他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般的难受：自己伤 创造的新工艺，如果立即吹氧升温，降低炭 了年轻人的心了，而那又是一个多么好的 元素，还是赶得上的，可是就在这关键时 年轻人呐。 刻，倪向东的话在他耳朵边响开了，他手软 彭凯清清楚楚地记得，十八年前，部队 了，生怕吹氧后烧穿炉子。结果使小汪的 为了解放钢铁厂，正和守卫这个厂的国民 那炉报废了。他痛苦地走出了车间，一溜 党匪军激烈战斗的时候，从密集的弹雨里 “打倒”他的大字报在等着他。他走进指挥 钻出一个光脚的孩子，一把抓住副团长彭 部，把床上的铺盖卷起来，装进那只战争年 凯的手说：“叔叔！往那儿打！”他把战士们 代用过的马袋。 引到一处工人们砸开的围墙洞口，从那儿 他是要丢下“M-4”,再次离开小汪吗？ 杀了进去。战斗结束后，彭凯摸着孩子的 不不，绝不！彭凯决定离开指挥部是 头问：“你是谁家的？”孩子没说话。彭凯又 另有原因的。想想看嘛，情况会变得更复 问：“你的爸爸妈妈呢？”孩子指着一块大纲 杂，小汪他们是不会同意“揪到底”意见 锭说：“在那里面。”后来，工人们告诉来接 的，如果象过去那样，又来找自己，那可就 管工厂的军代表彭凯说：“孩子的爸爸、妈 糟啦！只要这一来，明天一早厂里准会出 妈都是地下党员，在解放军围攻钢厂的那 现“头号新闻”，有些人就会利用这件事闹 天早晨，被敌人推进盛满钢水的钢包。阶级 派性，反对小汪，“不！不能看着厂里再乱 的仇恨给孩子锤出了铁的性子。彭凯亲眼 起来！”他暗自下了决心。他觉得作为一个 看着这孩子高了，大了，特别是经过无产阶 老同志，要特别谨慎地处理眼前的一切。现 级文化大革命，年轻人象根钢铁大梁扎在 在不是争论彭凯是清是白的时侯，最要紧 彭凯面前了。在奋战“M-4”的日日夜夜 的是赶紧造出“M-4”呀！失败的原因彭凯 里，汪群在钢板上睡过多少次“和衣觉”？在 一下子当然说不清楚，可是承担全部责任 炉旁啃了多少回冷馒头？大家看着他的眼 又有什么关系？！彭凯早就说了：要象小汪 窝儿一天天凹下去，眼睛里的血丝一天天 那样，为了“M-4”,豁出来千啦！他决定离 多起来。临浇铸的前夜，他还在炉前带着小 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家冷静冷静，做出检 伙子们练快速添料呵。长山师傅套着他耳 讨，找出钢水突然“脱格”的原因。 朵说：“我给你拿夜餐去，你要什么？”汪群 彭凯同志阿，谨慎是需要的，可你却没 头也不回地说：“M-4。”没头没脑的话，把 有想到，谨慎必须和大胆两个字连在一起。 大家逗得笑起来。就是这位对“I-4”入了 当一场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出现在你面前 迷的小汪，没想到会有今天！嗨，今天… 的时候，好心的意愿，盲目地承担责任，又 小汪当然不会知道啊！今天上炉子以 怎能使它随之消逝呢？再说，难道你能从 前，倪向东找到了彭凯，对他说：“过去你对 这张图纸上，从技术环节上，找出钢水突然 汪群搞倒打一耙，今天，你要是配合不好， “脱格”的真正原因吗？呵呵，老彭同志，以 捅了漏子，往革委会脸上抹黑，新老账一起 往的经验教训，不是已经告诉你，有事应该 和你算！”彭凯虽然不满他这种说法，然而 和群众商量吗？可这会儿，你却又忘了找 却不得不格外地谨慎。当小汪那炉在出钢 他们。看你，一个人望着写断了的红铅笔， 时，彭凯已经准备出钢的那炉钢水突然奇 眉头皱了，皱得多紧！ 怪地出现含炭“脱格”，他想请小汪慢点出 窗外，密集的雨珠儿打在玻璃上，溅在 钢，等一等他，可是来不及了；按照工人们 窗台上。 50 ==========第52页========== “嘭嘭嘭”，院子里有人敲门。一个熟悉 “我的责任。” 的声音：“老彭！老彭！” “真是你的责任？” 小汪！彭凯站起来，就朝外走，可是走 4..p 了两步又停止了。他多么想见小汪啊！可 彭凯缀缓地抬起头，忽然，他的目光和 是又多么希望小汪不要到这儿来啊！怎么 小汪那火一样的目光碰在一起了，象被什 办？ 么东西燎了一下，脸上热辣辣的，他赶紧避 敲门声戛然止住了。接着，又听见小 开。可是汪群的声音却是避不开的： 汪的声音：“…别这样敲，大辉。老彭不 “老彭！我跟你提过好几次了，咱们要 在，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他。怎么，你冷了？ 注意倪向东这个人，你却总以为他是搞极 哆，把我的雨衣披上…” 左思潮，闹派性，你不敢往深处想。你为什 彭凯心头一热，不顾一切地冲进院子， 么听了他的话，就不敢按照预定方案实行 打开大门。 吹氧呢？浇铸失败后，你为什么不做分析 我们的年轻人，站在雨地里，浑身湿透 地承担一切责任呢？看到有人闹事，你又 了。雨水顺着他额前那绺乌黑的头发淌下 为什么离开第一线，闷头去找技术上的原 来，淌进那对倔强的浓眉，又滴落在密长的 因呢？！” 睫毛上，两只眸子闪动着火苗儿似的光采。 彭凯一震，沉吟半响，呐呐地说：“我不 他亲亲热热地喊着：“老彭！” 能错上加错了！” “嗳嗳…噢，快进屋吧。” 汪群说：“过去你错，是因为你把身上 老彭的手脚乱了，倒茶，把滚烫的开水 的伤疤，当成居功自恃的包袱谁也碰不得； 洒在手上；让坐，又把方凳碰翻在地；他想 这次你错，是因为你从一个极端转到了另 弯腰从床下找双干鞋给他们换换，腰伤却 极端！老彭，你那股端鬼子炮楼的斗劲到 一阵剧痛，使他差点儿栽倒。 哪儿去了！我可要烧你一把火了！在大风 “老彭，”小汪扶住了他，“你的伤疤？” 大浪面前，你还缺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不，不，”彭凯低下头去，他想起半年 的精神，你的骨头还不硬啊！” 前，自己正是因为背了这块伤疤的包袱，才 汪群激动地走到窗口，又转回身来，拿 离开小汪的！他负疚地嗫嚅着：“不要再提 起“M-4”图纸，轻轻地摸着，深情地说着： 了，我已经为它，跌过跤、喝过水了” “老彭，为了‘M-4,你知道吗，咱 汪群先是征了证，可是当他看到桌上 们攥着劲，窝着火，要搞好‘双炉浇俦？，这 那张熟悉的“M-4”图纸，和那本画着红蓝 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把两炉 线条的工作手册时，心中不禁翻起一个热 优质钢浇到一个国防工业急需的铸件上去 浪头，他领悟了。他语重心长地说：“老彭， 吗？不！咱们是要把新老干部的两颗心 你腰上的伤疤是光荣的，这是谁也抹不去 ‘浇'到一个共同的革命事业上去，用我们 的，它是一个战士为革命流血的纪念，也是 的‘M-4,向敌人宣告：我们新老干部的团 鞭策自己再立新功的动力，为什么要把它 结，干部和群众的团结，是破坏不了的，新 忘掉呢？老彭，你应当从这块光荣疤里汲 生的革命委员会是动摇不了的！” 取革命的精神啊！” 汪群的话盖过了奔雷，压住了风雨，在 “革命的精神？” 屋子里嗡嗡回荡。彭凯“腾”地站起来，走 “你说，今天的失败究竞是什么原因？” 到床边，把那只刚解开的背包重新扎上！ 51 ==========第53页========== 呵阿，倪可夫就是在那个时候碰上彭凯的。那个时候，他见到这个穿旧军装的厂长，曾经多么害怕呀。可是，后来，倪可夫的害怕意外地一扫而光。瞧，他的旧军装不是换成哔叽中山装了吗？他嘴里那些刺耳的革命口号不是也变成“指标”“利润”了吗？他还时常笑咪咪地赞赏倪可夫的技术水平呢。谁料文化大革命的惊雷炸在李扬文头顶上，吓了他一身冷汗。特别是彭凯往造反派那边挪脚，更使李扬文吃惊。只要彭凯反戈击，其他干部也会跟着起来造反，李扬文就非倒不可。李扬文 一倒，势必得承认“招降纳叛”，那他倪向东岂不“鸣呼哀哉”啦！不不，不能束手待擒！倪可夫上阵了。奉李扬文之意，他组织了“卫彭”战斗队，一手炮制了那张假大字报，想以此拉住彭凯，不 他的心在跳，手在抖，他要把千言万语一齐 让他倒向造反派。谁料彭凯被造反派拉了 向亲人倒出来… 过去，鱼没吃到，反沾一手腥。倪可夫开始学乖了。他摇身一变成了造反派，名字 四 也改成倪向东，暗暗拨好了算盘：把姓彭 的打下去，叫姓汪的唱独脚戏！让“M-4”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泡汤，叫革委会威风扫地！到那时，反夺 大字报专栏里，一条新魏体书写的大 权，解放李扬文！正是为了这个目的，那 字标语，刚健挺拔，红火欲燃，在晴空艳阳 天试制“M-4”的时候，他趁人不备，在彭 下分外夺目。看到它，倪向东冷不丁打了 凯那个炉子里下了根断炭棒，引起了突然 个寒战。 “脱格”，随后，又以“揪到底”的旗号，掀 倪可夫怎么会忘怀呢？他的父亲，一 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个国民党特务头子，当年是怎样释放了 此刻，倪向东望着这张“全世界无产 “悔过自新”的李扬文。解放后，为报杀 者，联合起来！”的大字标语，心里用那些最 父之仇，他自己是怎样写了骂共产党的匿 肮脏的话骂着，脸上却堆着笑，和周围人们 名信，已经查到他头上了，而挂着共产党 打着招呼。 员招牌的叛徒李扬文，又是怎样帮他把这 一阵喧闹声把他吸引了过去。哟，一 一切隐瞒下来，将他保护在羽翼之下… 张新贴的大字报：《我的自我批判！》 52 ==========第54页========== 下面的具名竟是彭凯自己！乖乖，彭凯 了，住“小洋楼”了，出门坐小汽车了，渐渐 对自己峡乏阶级斗争观念，缺乏斗争精神， 地思想变了，腰骨软喽，斗劲没喽！今天， 回避矛盾，怕犯错误的思想，做了毫不留 亏得毛主席，亏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啊！ 情的自我批判。表示要和群众在一起，坚 老彭煞有兴趣地想道：这文化大革命，真象 决查出钢水“脱格”的原因，挖出后面捣鬼 座炼钢炉呢。那我象啥哩？对对，象块回 的坏人！ 炉的钢。那谁是炼钢工人呢？嗨，傻了，不 呵呀呀呀呀，倪向东象挨了五雷击顶， 就是小汪他们吗！ 被打昏了。 老彭深情地望望小汪，小汪也深情地 又一阵喧闹声。一大群工人簇拥着汪 望望老彭，他们甜丝丝吸了口工厂的暖风， 群和彭凯，沿着钢厂大道走来了，人们在亲 肩并肩走着谐和的步子。 热地喊着彭凯： “老彭，上哪儿去？” 几天之后。 “到局里端‘炮楼？去！” 笑声，又回荡在黎明的，钢车间了。 “端炮楼？” 笑声中，出钢钟“吗珰哨”震响了。 “对！端李扬文的‘炮楼’！叫他老实交 小汪，一炉当先。金红色的瀑布泻进 代打击一大片、保护一小撮的罪行！” 钢包，钢包又被行车姑娘轻轻地抓起来，拎 “哈哈哈，好啊，老彭挺起来啦！” 到“M-4”模子上方。钢水在滚在跳，可是 倪向东，这个上窜下跳的小丑，象被雨 在女孩子手里，却驯服得象壶开水，被乖乖 点打湿了的泥人儿，差点儿歪倒。 地浇进模子。好，下去了，浇完了！负责第 彭凯，又象当年一样，全副武装啦！他 一炉钢水的行车吼了一声，刚刚轻盈地滑 腰上扎那根“抗战式”牛皮带，手中的大字 走，拎着老彭那炉钢水的行车就滑到了模 报卷成了一支“爆破简”，端在胸前，独自儿 子上方，钢水淌进模子，和小汪的那炉钢水 笑了。他想起当年冲锋陷阵的情形来啦， 浇在一起，溶在一起，凝在一起，俦在一起 嘿，那股子斗劲呀简直可以扭转乾坤，把个 了… 旧世界踩在脚下。可是后来，解放了，进城 (题图、插图：吴大成) 力贩典文休单命的斛事生活征选利於 ==========第55页========== 鱼水井 杨少云 时间：夏天 迎接亲人心欢畅； 地点：南方某山村 满篮荔枝红艳艳， 人物：大娘 五十岁 送给同志尝一尝。 莲芬 十五岁 〔看到满地落叶。 李班长 解放军战士 大娘喷喷，昨晚刚扫得干干净净，一早 小王 解放军战士 起来又落下这么多树叶，把地都弄脏了。解放军同志要用水怎么 第一场 下得了脚！还是让我再扫一扫吧！(唱)青青竹帚手中扬， 〔一个荔枝成林、翠竹成荫的山村，村 满地落叶扫一旁， 前有一眼井，井旁耸立的石碑上贴有 欢欢喜喜来打扫， 一张醒目的标语：“欢迎解放军野营 好迎那亲人到村庄。 到我村！” 〔大娘扫地。 早上。 〔莲芬挑水桶上。 (幕后歌)荔枝红， 莲芬（唱）毛竹扁担青又青， 山茶香； 一对水桶挑在肩， 小小山村迎亲人， 挑回泉水煮山茶， 家家户户歌声扬。 同志呵！喝碗山茶叫你醉心 〔大娘提一篮荔枝上。 田。 大娘哈，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你瞧， 大娘莲芬。 我这篮荔枝又红又大，又甜又香， 莲芬呵，大娘。 送给解放军，是最好不过的了。 大娘昨晚你没有参加会呀？ (唱)解放军野营到我村， 莲芬参加啦。 54 ==========第56页========== 大娘（连珠炮似地）参加了干吗还跑到 大娘谁说是一样？ 这来挑水？现在是大旱天，水源 莲芬怎么不一样？ 减少，咱们这几户人家的小山村 大娘你说，是亲戚亲呀还是解放军亲？ 就这么眼井，你都挑光了，待会解 莲芬毛主席说：“没有一个人民的军 放军同志进村用水你说咋办？这 队，便没有人民的一切。”当然是 点道理都不懂！ 解放军亲哟！ 莲芬大娘，我懂… 大娘唔，说得还满在理。 大娘你懂，你懂干吗还跑到这里来挑 莲·芬比起大娘您来呀，我还差半截呐！ 水？ 咱村里，老老少少，谁个不赞，那 莲芬就要这么一担就行啦。 个不夸… 大娘半瓢也不行，要水都到村子外面 大娘(急打断)得啦，得啦，不用在这里 去挑。 磨嘴皮啦。你看看，太阳都快跳 莲芬哟，来回四、五里路，来不及了… 出山啦！乡亲们响应毛主席“备 大娘什么来不及？你看看，社员哪一 战、备荒、为人民”的号召，在那里 个不是到村外去挑水用的？就是 开挖战备井干得有多欢，丫头呵， 你们这些年轻人，在蜜糖缸里泡 你还不快走！ 大的，惯坏了。 莲芬对，走！ 莲芬哎哟，大娘，我这担水也不是为我 大娘(唱)荔枝红， 自己的呀！您还没有问个青红皂 莲芬（唱）山茶香； 大娘(唱)迎接亲人到我村， 大娘（唱）管你李四和张三， 莲芬(唱)快快准备莫迟缓。 管你青红皂白黄， 幕后（唱）山上翠竹根连根， 昨晚社员大会说清楚， 解放军和咱心连心， 在这挑水就不应当。 荔枝山茶敬亲人， 莲芬（唱）解放军野营快进村， 军民情谊满山村。 爬山涉水训练忙；我挑泉水煮山茶， 第二场 送给亲人怎说不应当？ 大娘哎呀！是烧茶给解放军的呀！不 〔前景，当天中午。 要说一担水，五担、十担，都给。这 〔解放军李班长和战士小王唱着《三大 眼井，还是解放军南下打琼州，路 纪律八项注意》歌上。班长手拿脸盆， 过咱村给开掘的呢！ 内有要洗的衣服。小王挑着水桶。 〔大娘协助莲芬打水。莲芬挑水，大娘 小王班长，乡亲们对我们真热情，我好 拿荔枝。 象又回到了家里，说真的，那位老 莲芬大娘，您摘这么多荔枝送哪个亲 大娘真… 戚？ 李班长真象你妈是吗？哈哈！ 大娘不是送亲戚，是送亲人。 小王班长呀， 莲芬嘻，亲人和亲戚还不是一样！ (唱)自从野营出发后， 55 ==========第57页========== 住了东村宿西庄， 点点滴滴见深情； 村村都有这样的老大娘， 亲人诚意心领受， 对我问寒问暖细端详， 井水定要留给众乡亲。 嗨！这些大娘呵—一 小王（唱）老乡不来这里挑， 都和亲妈一个样。 到时你看怎么办？ 李班长有什么奇怪。 李班长《唱)挑起桶桶清泉水， (唱)军民本是一家人， 挨家挨户送上门。 一家人来一家亲； 小王对，应该送上门去。可是我们用 我们扛枪为革命， 水…… 祖国处处有亲人。 李班长用水问题能够克服。不过… 小王（唱）看村前，青石路上多干净， 小王什么？ 望石碑，红绿标语表真情； 李班长老乡们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一个 不由我热血沸腾心激动， 办法！要是一旦打起仗来，这眼 务 不知该怎样感谢众乡亲。 井堵塞了怎么办？ 李班长（唱）为了革命来野营， 小王班长，他们正在开掘另一眼战备 刻苦训练本领硬； 井呢！ 保卫祖国好山河， 李班长在哪里？ 就上咱们一片心。 小王村后。刚才我经过那里，看见乡 (井中打水)小王，你看这泉水多 亲们正在利用中午小憩时刻，挥 清呀！ 镝大干呢！ 小王(情不自禁地捧一口来吃)好凉 李班长眼下正是大忙时刻，乡亲们起早 呀！（发现什么似地）班长，你看， 贪黑夺取丰收，中午又不休息， 老乡们挑着水桶都往村外走，干 这，不行… 吗不到这里来？ 小王班长，咱们和他们一起去干！ 李班长唔，是呀！ 李班长对！ 小王（叫）老乡 一来这儿—一挑 小王走！ 李班长别忙，顺便给大娘捎带一担水去。 幕后不啦—留给解一放——一军用 小王好。（又打了一桶水） 吧！ 〔李班长把未洗的衣服重新收拢。莲 小王怎么，是留给我们用的？ 芬上。 李班长（恍然明白）对！ 莲芬李班长，我帮你洗。 小王怎么？还对呀！？ 李班长谢谢你啦。 李班长你想想，目前正是炎夏，天早水 莲芬看你，还没有帮你做什么，你倒先 少，听说村里就是这么一个小泉 谢起来了。 眼，所以… 小王哟，还说没做什么。你为我们烧 小王所以老乡宁愿自己辛苦点，也要 茶，扫地，忙这忙那，折腾了大半 留下这泉水给我们用。这怎么办？ 天，可够累的了。 李班长（唱）一眼井水深又深， 莲芬一点点小事，算得什么。来，这些 56 ==========第58页========== 衣服都留下，我包啦。 莲芬（唱）山茶开花香又香， 李班长不洗啦，我们还有事。 翠竹拔节青又青， 莲芬才来，又走啦？ 解放军干劲高又高， 小王我们要去执行一项特别任务。 帮助咱们开挖战备并。 莲芬特别任务？能不能交给我？李班长这任务呀，对你可得保保密呢！ 深山的溪水一心奔大江， 〔李班长、小王挑水欲下。 解放军同志一心为人民， 莲芬（突然）李班长，你等等。 毛主席的战士谁不夸， 李班长嗯？ 这真是人民的子弟兵。 莲芬我… (白)我莲芬说李班长不过，在这 小王嗨，你怎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快 场战斗中只捞得一个“后勤班长”， 说呀！ 送茶送水，两头打转转，真不过 莲芬我，请求也参加… 瘾。刚才我看见小王给大娘挑水， 李班长参加什么呀？ 我得趁这个机会去补小王这个 莲芬我请求参加你们的特别战斗。 缺。这么一来李班长再没话说了 小王你能行吗？ 吧！ 莲芬你别在门缝里看人。 〔提茶水下。 李班长好！批准你一起参加！ 〔小王挑水韬上，大娘紧追。 莲芬（欢谢地）报告班长，请下达任务！ 大娘小王，够啦够啦，不要再挑了。 李班长请你给我们准备铁镐二十把，钢 小王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锹二十把，还有… 大娘你们训练忙哪！ 莲芬你们要去做什么？ 小王乡亲们搞生产也挺忙呀！ 小王和你们一起挖战备井。 大娘那怎么比得上你们忙呀！ 莲芬这任务，我可不接受。 小王大娘，这也是我们训练的一个项 李班长为什么？ 目呀。 莲芬你们野营拉练，一路上多辛苦，报 大娘这也是你们训练的一个项目？ 告班长，这任务我可不能接受。 小王是呀，大娘，如果真的打起仗来， (说完，转身就跑) 碰上这种情况怎么办？ 李班长莲芬，莲芬，这小鬼… 大娘哎，打仗是打仗，现在是现在，那 〔幕徐徐下 是两码事。 合（唱）一家人， 小王大娘，可不是两码事呀。现在练 亲又亲； 就是为了实战需要。 革命路上团结紧， 大娘不行，井水得留给你们自己用，都 祖国江山万年青。 给老乡挑掉，你们喝啥？ 小王我们可以到村外去挑呀 第三场 大娘（心疼地）到村外挑？ 〔前景。次日早晨。 小王乡亲们都能挑，我们怎么挑不了？ [莲芬手提茶壶、茶碗上。 大娘这哪行。 57 ==========第59页========== 小王大娘！ 眼，水往上冒呀！冒呀！真象小 (唱)毛主席教导我们要记牢， 喷泉。 革命传统是万代宝； 莲芬凌晨，雄鸡刚啼过，我们的战备井 前进路上不迷航， 就挖成了。 艰苦奋斗最重要。 大娘哈，许是挖到龙口上了。你们又 大娘（唱）难道用了清泉水， 给我们村解决了一个… 艰苦奋斗就跑掉？ 莲芬一个大问题！ 小王大娘… 李班长大娘，这哪能算是我们的成绩，没 大娘大娘就气你们。 有乡亲们出大力，哪能成！你看 小王（急）大娘，你莫领会错了。 小莲芬脸上的汗… 大娘大娘什么时候领会错过？你们帮 莲芬哪里，没有解放军同志来参战，我 我们干这干那，白天搞训练，晚上 们一夜也挖不好这口井，你看李 还帮我们挖战备井。只许你们帮 班长手上的血泡。 助我们，难道就不许我们帮你们 小王我看，这口井该起个名。 半点忙… 李班长好呀，大家想想该叫啥名字？ 小王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大娘村前那口井叫翻身井，是解放那 大娘难道就不是我们应该做的？ 年，解放军路过咱村帮助挖的。这 小王这… 回呵，解放军同志又帮助咱村挖 大娘这什么，该让大娘挑水送给你们 了一口井，眼见文化大革命后小 啦。 小山村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我 小王这哪行！ 看起名叫幸福井呗！ 大娘怎么不行？我问你，你还“爱民”吗？ 莲芬依我看，还是叫“鱼水情深井”。这 小王当然“爱民”啰。 口井象征军民鱼水情意深。 大娘那么你反对我“拥军”？！…把桶 大娘好是好，名字太长了，不好叫，要 给我。 不干脆叫“鱼水井”。 小王大娘。 莲芬(抢接)意思是说，解放军和老百 〔大娘去接水桶，小王不给，相持。 姓“如鱼得水，永不分离”。 〔李班长、莲芬浑身泥浆、满头大汗，兴 李班长好。 高彩烈地上。 小王对，就叫“鱼水井 李班长有水啦。 莲芬(唱)鱼水井， 莲芬大娘，有水啦。 大娘(唱)清又清， 大娘连一担都没挑回去，哪来的水？ 李班长 (唱)军民象那鱼水情。 李班长大娘，我是说我们挖的井出水啦。小王大娘真的？ 合 (唱)鱼水情， 莲芬那还有假，昨晚上李班长他们参 情意深； 军民团结如一家， 战后，一下子挖进十来米。 祖国江山万年青。 李班长同志们可高兴啦，一鼓作气，再往 下挖，不一会就看到有几个大水 —一闭幕 58 ==========第60页========== 巍巍的井架矗云胃，滚滚的煤流赛春潮，莫嫌这小小的井口三丈宽，天下哪一座火山的热量有你高。 看井下，四壁处处挂彩虹，“大干快上”字字好比煤在烧， 一盏矿灯一团火，大地的胸脯热得汗直冒。 总指挥 总指挥额上皱纹里汗流似小溪，闪亮的煤屑嵌眉梢， 轰隆隆——挡道的顽石炸得粉粉碎，哗啦啦一一又打通了一条主巷道。 矿山行 东巷西巷笑得嘴也合不拢，两军会师喜得蹦蹦跳，灯对灯呀帽对帽， 老炮手 七手八脚抬起总指挥向上抛。 毛 二 炳 呵，总指挥—老炮手， 甫 当年抗日曾在这山上打过炮，红松林里你留过马蹄印，青石板下你藏过炸药包。 那时候，矿井象座大监牢，敌人在井口架大炮，挖一锹，你胸中如刀绞，运一车，你双眼怒火烧。 59 ==========第61页========== 盏盏矿灯朝若宝塔山，盼着灿烂的阳光照巷道， 请老头突击队收你当徒弟， 风镐卢声唤亲人， 又在青年先锋班里练风钠， 盼着鲜红的战旗卷煤涛。 誓为祖国多采一锹煤呀，老蓝上又磨出了新血泡。 深夜矿灯发信号，黎明乡亲送情报， 看你呵，红色挎包井壁上挂， 喜听军号哒哒惦风第， 办公桌设在主巷道， 你拉着山炮冲破九龙哨。 说是电话里讲话不过瓶，脚印踏遍九巷十八道。 炮声中，座座矿井展新颜，炮声中，日照红旗分外娇， 见险情——你推开别人冲向前， 你投进矿山， 遇溶洞一说声危险先往下跳， 就象扑进了母亲的怀抱。 夺煤大战一打响，你连一颗红心也朝外掏。 庆功会上举起的不是酒，老炮手掌心托起煤一包， 文化大革命更把你练得钢铸铁浇， 贴在胸口血沸腾， 井上挥笔朝着刘少奇开炮， 你挥鞭又催骏马跑“。 井下为大打矿山之仗开炮，那一刻不冲在斗争最前哨。 三 矿灯呵，光源来自井冈、安源、中南海， 老炮手复员又把矿山回， 煤流河，直涌向钢厂、电站、龙门吊。 乡音未改志更高， 如今矿山又擂响了跃进鼓， 猛听山中炸炮声， 老炮手梦里还在打火炮。 双手搓得火星爆。 风霜雨雪不离开， 谁说离开了阵地离开炮， 喝令大地多献宝， 进矿山只是山炮换防哨， 你就是一块闪光的煤呀， 老炮手当了总指挥， 永远在时代的熔炉中熊熊燃烧…。 进矿山先领矿灯和铝帽。 巍巍的井架矗云胃， 望矿山，红松林里百花开， 滚滚的煤流掀起了回海潮， 青石板上铺轨道， 莫嫌这小小的井口三丈宽， 汽笛长鸣震群山， 天下那一座火山的热量有你高。 又仿佛听见当年的冲锋号。 80 ==========第62页========== 晚光前# 韦国华 晨雾渐渐褪去，犹如一层层细细的纱 年到货后再进行安装。可是，机修小组的 幕慢慢揭开，露出涂满金色的山峦、松林和 同志不同意，他们在张涛的支持下，说：“我 清泉；环山合抱中，一座座指天的烟囱，吐 们用几十双手拉也得把它拉长！”可不，现 着袅袅白烟。 在他们把请战书贴到办公室门上来了。 正是上班时候，熙熙攘攘的人流沿者 李光一读完请战书，心上象被什么敲 山间公路涌向工厂。人流中，并肩走着两个 了一记。他想，要真能把行车拉长，他为何 人：左边一位是新当选的车间党支部副书 不干？可这不是说着玩玩的。他正要回头 记，叫张涛；右面的一位是车间主任，叫李 观察一下张涛的态度，张涛不知什么时候 光。两个人一面走一面热烈地交谈着。刚走 走掉了。 近机修车间办公室，只见门前围者一簇人， 其实，这时张涛早已到了失蜡浇铸车 正在议论纷纷。李光一见，以为是哪个小组 间，只见一台行车静静地横躺在地上，周围 完成了任务向车间报喜来了，所以满心欢 围着一群人，有的蹲着，有的站着，正在指 喜。加快脚步，走上一看，却是一份要求大 指点点地议论着。大伙一看见张涛，纷纷围 干快上，把失蜡浇铸车间抢上马的请战书。 拢上来，各自把修理行车的主张、建议提出 失蜡浇铸车间，这是浇俦行业中的一 来。等他具体安排好工作后，这才回到车 门新工艺。用这种办法浇铸出来的零件，可 间办公室来。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李光的 以少切削，或者根本不要金加工，不但能为 办公桌上，摊着一本四季度生产计划，边上 国家节约大量钢材，而且还能缩短零件加 放着一把算盘。隔了一会，李光才跑进来， 工周期。可是由于受修正主义路线的干扰， 嘴里嚷道：“找得我好苦，你却心安理得躲 在设计上出了毛病，一台行车竞短了一截， 在这里。”说罢，脱下褪色的卡其帽，往桌上 成了前进路上的拦路虎。为此，前些时候， 一丢，抓了抓花白的头发说：“刚才我算了 李光打了个请购新行车的报告，计划等明 一下，机修小组四季度任务不轻，如果再抢 61 ==========第63页========== 失蜡浇铸车间，怕要乱了套。老张，还是明 放下帽子说：“老李，我们要相信群众的智 年再说吧！” 慧和力量，常言道：人心齐、泰山移。用 张涛没有马上回答，他的眼光在桌上 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中国工人阶级，一 的一本台式日历上停了一下，才说：“老李， 定能克服千难万险！” 你记得今天是几号吗？”李光一看台历，上 老李一把抓起帽子，想说什么，又没说 面是八月二十日，便说：“真糟糕，忙得连时 出来，急转身，噔噔几步，冲出了办公室。 间也忘记了。”伸手就把台历往下翻。张涛哈哈笑着说：“看你，整整落后了一个月。” 晚饭以后，李光回到家里。不知怎么， 李光把台历翻到九月二十日。张涛看见上 那架短了一截的行车，今天好象摔不掉似 页背面有字，仔细一看，上面是李光的字迹， 地老是压在他的心头。他心事重重地踱到 写着：“注意：明天开始，十天准备，第四季 窗前，向斜对面张涛宿舍的窗口望望，却见 度抢建失蜡浇铸车间！！”张涛不禁又哈哈 窗内灯光闪闪，人影幢幢。李光想：张涛他 大笑起来，边笑边把台历捧到李光的眼前。 们大概还在那里研究行车的事吧？！他心头 李光看了一看，尴尬地说：“那是以前写的， 涌过一阵暖流，马上走出门去。跨进张涛 现在情况变了。”张涛道：“情况是变了，但 宿舍，一股热腾腾的气氛扑面而来，几位老 这不应该成为我们放慢脚步的理由。”说到 师傅正聚精会神地在琢磨行车的事，张涛 这里，张涛推窗指向远处山坡的一个建筑 一见李光，马上热情地从桌上拿起一张纸， 工地，道：“老李，你看，电讯大楼是四季度任 递给李光，说：“老李，你看看，这是一份接 务，兄弟车间已经在提前抢建，为什么他们 长行车的草图。”李光看了一会，心里很矛 能跑在时间前面？这不值得我们深思吗？” 盾：照图纸看，应该说没问题；可是万一出 李光双手一摊道：“大道理我懂，可实 了问题呢，怎么办？因此愁眉微整，沉吟不 际问题…我问你，行车这一关怎么解决？” 语。 “老师傅们反复讨论了几次，决定把行 张涛看了看李光的脸色，语重心长地 车接上。”张涛胸有成竹地说。 说：“老李，你是有经验的人，看了这张图纸 李光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心里想：这又 应该一目了然，难道还反对？眼下你担心 不是小孩子玩积木，塌倒了可以重新搭。 的大概是那个‘万一’，是不是？” 这是生产军工产品的车间，弄不好行车掉 李光如实地点了点头。张涛继续耐心 下来，设备被压坏不算，还要伤人。想到这 地说：“革命形势正在迅猛发展，我们就是 里，他见帽子上有泥灰，便拿起来拍了几 用跑步的速度怕也赶不上先进单位的步 拍，泥灰沾得很牢，竞没有拍掉，他又随便 伐，伙计，让我们携起手来，一起追赶吧！” 地丢在桌上，说：“我们厂是搞电子工业的，机械方面的力量比较薄弱，接长行车会有 修理行车的战斗打响以后，张涛就揹 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何必去冒这个风 了背包，日夜奋战在机修车间里。李光也 险！” 经常跑到这里来观察情况。这天傍晚，李 张涛拿起李光的帽子，伸出大拇指使 光一进车间，就听见一阵象暴雨似的铁锤 劲剥了几剥，帽子上的泥灰终于被剥去。 敲击声，他走近一看，见是还没有满师的机 张涛心里想：思想上沾了灰尘，轻轻掸儿 修艺徒小马，正在拆行车传动轴上的一只 下，也是弹不掉的，要帮他多花些力气。便 伞齿轮。他心里又嘀咕了：把火柴梗也拿 62 ==========第64页========== 来当正梁用了，这样搞下去，“屋架”不塌才 马楞了楞：“什么喜报？”李光说：“关于行车 有鬼呢！张涛正在一边，看到李光的神色， 的事呗！”他见小马还有怀疑，就补充说：“小 早猜到了他的心思，他在心里说：瞧不起 马，这下我想通了，刚才我细算了一下，我 这些小青年吗？那你就看着吧！只见小马 们能提前一个月建成失蜡浇俦车间，所以 手举铁锤，用力敲了几下，可是伞齿轮却 要赶快向党委报喜，让领导和全厂职工，一 纹丝不动。小马丢下铁锤，歪着头在想办 起高兴高兴。”小马一想，说：“李主任，这 法，一抬头见张涛和李光都在盯着他，特别 张喜报我不写！” 是张涛那鼓励的眼神，使他信心倍增，他重 “不写？”李光弄不懂了，“为什么？难 又举起铁锤，对准“锥肖”“哨哨”击了两下， 道你不想大干快上，不想提前完成？这样 只听得“啪”一声，“锥肖”落下去了。小马 快的速度，不值得报喜？” 又拾起一块硬树填好，右手举起铁锤，左一 “我想！连做梦也在想！可你这.” 锤，右一锤，第三锤下去，只听“啷”一声， “我怎么啦？” 伞齿轮落下来，掉在齿轮箱内。伞齿轮掉 “你这不是大干快上，这仍然是踱方步 落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把李光的耳膜震 的进度！小马象发连珠炮似地说：“我们小 得嗡嗡响。张涛看到这里，深深感到自己 组晚上商议好了，根据眼下的速度，再奋战 肩上的担子很重：车间主任习惯于按步就 一阵，定能提前两个月建成车间！要写就 班，对许多新鲜事物，都喜欢用老眼光来 得这样写，否则，你找张师傅去！” 看。自己应该加紧做思想政治工作，使后 李光又一次楞住了，难道自己又落后 进的同志快步赶向前去，推动全车间革命 了？他望了望小马调皮的脸想，还是明天 和生产。想到这里，他转向李光说：“老李 一早找找张涛再说吧！ 呀！小将们出了很大的力，我们要很好学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怎么亮，李光一骨 习，才能赶得上呀！”李光心服地点点头。张 碌爬起来就去找张涛。张涛宿舍里静悄俏 涛就趁热打铁，挽着李光的手，走出车间。 的，他轻轻地敲起门来。谁知门虚掩着，屋 小鸟归巢了，圆月升起来，夜幕严严地 里没有张涛的影子。只见桌上摆着一幅铅 遮住了群山，使屹立在面前的一座座悬崖 笔画，便好奇地欣赏起来。画面上是一根 险峰，更增添了一层神秘的气氛。山风起 粗壮的冲天木，上面系个大葫芦，葫芦下 处，松涛怒吼，如万马奔腾，撼人心魄。远 是一台即将起吊的行车。老李心里动了一 处那条傍山修筑的公路上的盏盏路灯，构 下。看完这一幅，李光又欣赏起贴在墙上 成一条引人注目的光带，一直伸向前面，似 的那幅《大干，快上，多贡献！》的宣传画。看 乎给夜晚的深山，带来了无限的生气。 着这些画，李光心里轻轻说：老张这个人， 张涛和李光肩并肩坐在山石上倾心地 真有意思！他还有空搞这一些玩意？ 谈着。一直到月亮升到半空，才站起分手。 这时，门外正好有个人走过，李光赶紧 可是李光并未回自己宿舍，他想了一想，却 追出去问：“看到张涛没有？”那人指指横在 去敲开了小马的宿舍门说：“小马，快起来， 前面的险峰，说：“他每天天不亮就去爬山 给你个任务。” 了！”李光奔到金鸡峰脚下，抬头一望，果然， 小马想，时间这么晚了，车间主任还来 张涛和小马正在爬山，两个矫健的影子，已 分配任务，便毫不犹豫地从床上跳下来： 经快到金鸡背上了。见此情景，李光不禁振 “啥任务？”李光说：“要你写一张喜报！”小 奋起来。他仰起脖子，两手围成话筒，大声 63 ==========第65页========== 喊道：“老张一”群山呼应，响起隆隆的回 间抢上马！” 声。但离得实在太远了，山上的人听不到。 张涛和小马相视了一眼，会心地笑了。 李光无奈，只得鼓足勇气，向金鸡背上奔 张涛一挥手发出命令：“小马，向金鸡头进 去。 军！” 李光从来不爬山。此刻，高一脚低一 这时，金鸡峰右侧的山沟里，突然飞出 脚，东一倒西一歪地向前进，好不容易爬上 一道雾纱的帐幔，把金鸡峰与对面的一座 金鸡的背脊这时，正在爬山的张涛，偶然 大山从半腰隔开。登山战士的脚下，倾刻间 回头一望，却见一个矮个子成年人，正跟着 云雾翻腾，胜似巨浪。那高山顶上的青松， 他们的步伐而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李光， 却依然在晨风中，微微摇动着金色的松针， 他忙喊了声小马，说：“老李上来了，等等 象是在欢迎初升的朝阳，又象是在向登山 他！”他们停下步子，俯视群山，这时东方已 战士挥手致意。 出现一轮喷薄欲出的红目，彩色的朝霞映红了半天。 李光办公桌上的台历只翻过去八页， 李光好容易奔到张涛身边，顾不上说 接长行车的战斗，已经提前两天胜利完成。 话，就一屁股坐在大青石上，喘着粗气。 经过有关方面的检验，质量完全符合要求。 张涛走近一步，说：“老李，欢迎你加入 消息传开，全厂振奋。这天傍晚，质量检验 我们的爬山队。” 小组宣布行车合格，李光猛冲上去，一把抱 李光连忙答道：“不，不，我是来跟你商 住张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中， 量事的。” 不断浮现出当时他反对修理行车的那些场 “是写喜报的事吧？”张涛问。他已经从 面。张涛看着李光迅速变化着的神色，心 小马那里知道昨夜的事了。 情也久久不能平静。 “对，我想保险一点，还是…” 这时，失蜡浇铸车间沸腾起来了。 不等李光把话说完，张涛就说：“老李， 张涛噔噔几步跨出车间，一弯腰，把面 你还是跟我们一起登金鸡头吧！”老李说： 前一根粗大的木头，一下扛上肩。小马和李 “啊呀，我实在走不动啦，让我慢慢锻炼吧！” 光连忙赶去帮着拾，张涛一挥手说：“这个 张涛顺手扶正被风刮歪的一棵幼松， 我来对付，你俩把大葫芦扛进去。”说完，又 说：“老李呀，革命工作就象登山一样，决不 噔噔几步，把木头扛进了车间，往当中一 能登上一个山峰就停步不前。要知道，在 竖，大声招呼道：“上。”大伙一见，立刻各就 我们面前，还有很多高峰。现在，行车设计 各位，投入战斗。倾刻间，二架“土吊车”便 搞成功了，但还要安装，整个失蜡浇铸车间 安装起来了。 还要抢前，要继续跑步前进，去夺取新的制 李光一看，恍然大悟，原来早晨在张涛 高点！”张涛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山谷里久 卧室里看到的那幅画，竞是一幅行车吊装 久回响。 图。 张涛的这席话，再一次使李光受到教 张涛和一位老师傅把各个部位仔细地 育，他飞起一脚，把面前一块鹅蛋大的石块 检查了一遍，就走到李光身边，说：“老李， 踢下山沟，顺手折下一根松枝，说：“好，接 ‘土吊车？我们事先已经做过几次负重试 受你们的意见，这样吧，喜报改成决心书， 吊，没有问题，刚才我们又对设备作了反复 向党委表决心，提前两个月把失蜡浇铸车 (下转45页) 6g ==========第66页========== 第 把手的手 严祥炫 关于手的诗歌， 三伏天，关严车间窗门搞试验， 过去也曾有千首万首， 汗滴滚筒上，凝作盐花稠。 可我今天要唱的是一双党委书记- 茧更厚，多少豪情填里头， 咱厂第一把手的手。 心海里，奔驰着“风庆”轮，扬眉吐气雄赳赳： 八年前，这是双火工的手， 快快拉，涤纶片基舞长练， 它把第一张革命大字报， 绕它个赤道九图九… 贴在厂门口：“炮轰走资派” 这就是咱党委书记的手， 轰隆隆！炮火直上重霄九… 这就是咱第一把手的手；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 八年来，这双手， 大伙儿若要见见他， 早已锻成钢铁的手， 好，那就跟我走！ 文化革命烈火把它治炼，批林批孔风雨把它淬就， 不在工地，准在车间， 看，指更粗，劲更大，茧更厚一 离开机前，就扑炉口；看，这会儿他正和群众谈心， 指更粗， 工装里掏出半截烟头一 根根都是硬骨头， 为哈点不着？哈，早被汗浸透！ 攻关键，捏碎多少困难，挥战笔，击退几回逆流， 呵，小徒弟看得笑弯了眉， 好阿，革命生产的一把手！ 老师傅乐得合不扰口：“第一把手冲在第一线， 劲更大，大干苦干显身手， 跟咱同干一样活，同喝一杯水， 要为祖国拉出争气片， 真是个继续革命的火车头！” 要给电影工业加把油； 65 ==========第67页========== 学习马列文艺论著札记 作家·创作·世界观 从高尔基的《母亲》和《仟悔》及列宁的批评想起的 高义龙 一九○七年五月，在伦敦郊外一座破 但判决封刊物、销铅版，还对高尔基发出了 旧窄小的木造教堂里，举行了俄国社会民 通缉令。然而，真理是扼杀不了的。工人 主工党第五次代表大会。俄国革命作家高 群众热烈欢迎《母亲》，这部小说很快被译 尔基作为正式代表从意大利来到了这里。 成欧洲各国的文字，广泛流传。 列宁一见到高尔基，便握着他的手，高高兴 列宁如此重视《母亲》，不仅是因为 兴地谈起了高尔基刚脱稿不久的长篇小说 这部小说在文学史上第一次塑造了无产阶 《母亲》。列宁称赞道：这是一本非常及时 级革命家的英雄形象，对当时的革命起了 的书，很多工人都是不自觉地、自发地参加 有力的动员作用；而且也是由于欣喜地看 了革命运动，现在他们读一读《母亲》，一定 到了高尔基世界观上的转变和进步。列宁 会得到很大的益处。 和马克思、恩格斯一样，历来重视无产阶 列宁为什么对这部小说评价那么高？ 级文艺队伍的成长，关心作者更甚于关心 这决不是偶然的。在《母亲》中，高尔基塑 作品。无产阶级要占领文艺领域，离开了 造了俄国青年工人巴维尔·符拉索夫及其 这样一支队伍是决计不行的。革命导师留 母亲尼洛夫娜等无产阶级的英雄形象。他 给我们的大量文艺评论，就充分证明了这 们和过去一切文学作品中所描写的工人不 一点。高尔基虽然从小就当童工，到处流 同，已不再局限在抗议资本主义罪恶的范 浪，受尽了形形色色的压迫和剥削，但作为 围，而是明确地意识到了工人阶级宏伟的 一个作家来说，尽管他曾在自己的作品中 历史使命，并用坚韧不拔的斗争来争取革 揭露了沙皇的黑暗统治和人民的苦难，实 命理想的实现。这在过去的文学史上是从 际上却并没有摆脱资产阶级世界观的范 来也没有过的。因此，《母亲》还没有出单行 畴。只是当他开始一期一期地阅读《火星 本，沙皇的检查官便报告说：这部小说“引 报》上发表的列宁的文章的时侯，才逐步地 人注目的是对社会主义思想的完全的、明 明确了俄国社会的性质、革命动力和革命 明白白的同情”，“煽动叛乱”。沙皇政府不 任务。高尔基自己中肯地说过：“我在布尔 66 ==========第68页========== 什维克身上，在列宁的论文里，…感觉到 身上，集中地反映了二十世纪初叶俄国革 了真正的革命气概。”在列宁的革命路线指 命工人的优秀品质和前进道路。但在《杆 引下，高尔基积极地投入了一九O五年的 悔》中恰恰相反，无产阶级的革命英雄形象 俄国革命，并根据这场革命实践中的感受， 消失不见了，留下的是一大堆灰色而可怜 在文学史上第一次创造了无产阶级革命家 的人物，最后不得不寄希望于一个新创造 的光辉典型。《母亲》标志着高尔基开始用 的上帝的身上。谁来创造它呢？工人阶级 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来指导自己的创作， 根本不需要什么救世主，那么，上帝的创造 从而进入一个崭新的时期。高尔基在当时 者就只能是波格丹诺夫之流的一小撮资产 是一个有影响的作家。他的转变和进步， 阶级代理人了。世界观上的失足导致政治 必将引起连锁反应，推动其他作家的立足 上和文艺上的失足，高尔基就这样地处在 点的改变。这也正是列宁特别重视《母亲》 危险深渊的边缘。 的一个原因。 就在这时，列宁对高尔基提出了严肃 然而，世界观的转变是长期的痛苦的， 的批评，指出：关于作为世界观的唯物主 对于知识分子来说尤其如此。高尔基在思 义，我想我和您在实质上是不一致的。高 想上就走着一条极其曲折的道路。高尔基 尔基往往强调对哲学不感兴趣，认为哲学 原来是想沿着塑造无产阶级革命英雄形象 与他个人的主观经验之间存在矛盾。事实 的道路走下去的，打算再写一部小说《儿 上，他正如恩格斯曾经批评过的那些自然 子》，作为《母亲》的继续和发展。列宁积 科学家一样，原先以为“只有忽视哲学或侮 极鼓励和催促他把这个计划付诸实现。但 厚哲学，才能从哲学的束缚中解放出来”， 是，由于高尔基在思想上没有能和资产阶 但结果是“大多数都作了最坏的哲学的奴 级的哲学、文艺观点彻底决裂，对修正主义 隶”。(《自然辩证法·自然科学和哲学》)高 缺乏批判能力，在一九○八年时当了波格 尔基不重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学习，又不 丹诺夫等人鼓吹的马赫主义、“造神说”的 对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开展批判，最后，自 俘虏。结果，革命小说《儿子》写不出，却写 然就难免成为资产阶级哲学的俘虏。从《母 了一部有严重错误倾向的小说《仟悔》。 亲》到《忏悔》，就反映了这样一个过程。 《忏悔》从头至尾流露着阴暗低沉的情 列宁对高尔基的教育充分体现了弄清 调，是一部高尔基后来连自己也很不满意 思想、团结同志的精神，一方面严肃地坚持 的中篇小说。它的主人公马提微是一个 了有原则性的批评，另方面又体现了热情 从小在屈辱和苦难中长大的弃儿，他为了 帮助的态度。他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 找寻上帝和真理而饱尝了人间的苦辣和辛 义》一书中，对波格丹诺夫的反动哲学进行 酸，最后得出了必须创造一个新的公正与 了彻底的批判，而对高尔基这样受这种反 博爱的上帝的结论。书中在最后呐赋道： 动哲学蒙薇的文学工作者，却一而再、再而 “上帝，是人们心理上一致的要求，根据他 三地从世界观上进行教育。一九一○年七 们自己的思想把他创造出来的。”这部小说 月底，他从法国马赛乘船去意大利，八月一 反映了高尔基在世界观上后退了一大步。 日到那不物斯，然后去卡普里看望高尔基。 在《母亲》中，高尔基对无产阶级革命事业 高尔基在码头上迎接了列宁。两人一见面， 充满了信心，相信工人阶级能够自己解放 列宁便对高尔基说：“我知道，阿列克赛·马 自己，从而在巴维尔及其母亲尼洛夫娜的 克西莫维奇，你总是希望我能够限马赫派 62 ==========第69页========== 讲和，虽然我在信上预先告诉过您：这是不 之流决裂。 可能的。请您不要作这样的打算吧。”在去 然而，要真正做到牢固树立马克思主 寓所的路上，高尔基说：“我从青年时代就 义世界观，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个 染上一种不相信任何一种哲学的毛病。在 长期的过程中，会不断地出现反复和斗争。 我看来，世界正在成长中，而哲学却迎头给 一九一三年，莫斯科艺术剧院改编演出了 它一记耳光，不适当地问：‘你到哪儿去？为 陀斯妥也夫斯基的反动小说《恶魔》，高 什么去？’”接着他又打了个比喻：“哲学好 尔基因此接连写了两篇文章提出抗议和批 比女人，可能很不漂亮，甚至丑陋，但如果 判。列宁读了后，原来觉得很高兴；但看到 打粉得巧妙、动人，人家也会把它当成美女 文中讲到了“你们那里并没有神，你们还没 的。” 有把它创造出来。不要寻找神，要创造神” 列宁听了笑起来，说：“唔，这是幽默的 时，便接连给高尔基写了两封信，信中语重 讲法。但您说世界才刚刚开始，正在成长 心长地写道：“我一边读你的文章，一边在 中，却说得真好。您认真地想一想罢，从这 探索，怎么能够在您那儿发生这种笔误，但 一点出发，您会达到那您早就该达到的地 我莫名其妙。这是怎么回事？是您自己也 方的。” 不赞成的那篇《忏悔》的残余吗？是它的余 在卡普里，列宁与高尔基一起在海边 波吗？”列宁清楚地看到，高尔基虽然在政 划船、钓鱼，又一起去参观附近的那不勒斯 治上表示与波格丹诺夫一伙决裂，但在世 博物馆、庞贝的古迹、维苏威火山，耐心而 界观上却并没有做到彻底决裂。因此，他 细致地从思想上影响高尔基，引导他回到 虽然自己也不满意那篇表现了唯心主义错 正确的路线上来。当时，波格丹诺夫、巴 误观点的小说《忏悔》，但在一定气候与环 札罗夫等也都在卡普里，列宁对他们毫不 境中，就又自觉或不自觉地重蹈覆辙了。列 留情地进行了斗争。一次，列宁和高尔基在 宁对高尔基尖锐地指出，寻神说同造神说、 一起时当面贵问波格丹诺夫：“请您解释一 建神说或者创神说等的差别，丝毫不比黄 下，您的‘代用品’会给工人阶级一些什么 鬼同蓝鬼的差别大。无产阶级不需要任何 呢？为什么马赫主义比马克思主义更富于 神。对神的信仰，实质上意味着对工人阶 革命性？”波格丹诺夫结结巴巴地试图解 级力量的不信任。任何一种造神说，都只 释，但结果越讲越不能自圆其说，连高尔基 是用糖衣包着的甜蜜的毒药。 也觉得他的话说得十分含糊。列宁说： 青山遮不住，毕竞东流去。高尔基在列 “算了吧，有人一我想是若莱士吧一说 宁的帮助下，终于逐步改正了自己的错误， 过：说真话比做部长还好'。我要添上一 在十月革命前写出了不少优秀的革命作 句：比做马赫主义者还好。” 品。列宁对高尔基的批评和帮助，体现了 列宁从卡普里回到巴黎以后，仍是接 无产阶级革命导师对无产阶级文艺的关怀 连不断地给高尔基写信，引导他认识党的 和期望，今天我们仍可以从中吸取巨大的 路线的正确性，阐明唯物主义和批判唯心 教益。 主义，并从政治上鼓励他和波格丹诺夫划 文艺是一种意识形态，是一种上层建 清界限。信中洋溢着热情的言词，包括关 筑。文艺工作者反映社会生活、创造艺术 心高尔基的健康与生活。高尔基在列宁的 形象，总要受一定阶级的世界观所支配.解 教育与帮助下，终于表示要与波格丹诺夫 放以来，文艺领域内两个阶级、两条路线的 68 ==========第70页========== 激烈斗争，归根结蒂，不就是搞马克思主义还是搞修正主义的问题吗？刘少奇、林彪为了实现复辟资本主义的罪恶阴谋，费尽 粮站小景 心机地歪曲社会主义文艺的政治方向，鼓吹形形色色的唯心主义谬论，用反动的资产阶级世界观腐蚀和瓦解文艺队伍。在文艺黑线毒害下，不认真读马、列的书和毛主席著作，放松乃至放弃世界观的改造，结果在政治上和文艺创作上迷失了方向，步入歧途，这方面又有多少沉痛的教训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来，特别是批林批孔运动以来，社会主义文艺创作出现 沈新民 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历史的和现实的阶级斗争经验告诉我们，只有牢固树立马 水上粮船竞快摇， 克思主义世界观，才能识破和粉碎刘少奇、 陆路粮车比赛跑， 林彪之流散布的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谬 社员卖粮心欢笑， 论，通过塑造无产阶级英雄形象来反映我 粮站内外春意闲。 们伟大时代的本质，使文艺沿着毛主席指引的方向莲勃发展。用马克思主义世界观 验收的，赞货色好， 作指导，是无产阶级文艺的灵魏，是无产阶 司磅的，怪磅砣少， 级文艺与一切剥削阶级文艺和旧文艺的根 接算的，十七档算盘还嫌小， 本区别。在这方面我们必须坚定不移，毫不 保管的，慢不得把粮库再加高。 动摇，艰苦努力，长期作战。毛主席的《矛盾论》和《实践论》，继承、捍卫和发展了马克 群情鼎沸歌如潮， 思主义哲学，我们应该认真地学习。毛主席 站主任乐得拇指翘： 教导说：“文艺工作者应该学习文艺创作， “喜卖余粮多踊跃， 这是对的，但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是一切革 不知储备粮留多少？” 命者都应该学习的科学，文艺工作者不能是例外。”高尔基在一九○八年到一九一三 卖粮社员听着笑： 年间经历的思想上的曲折，不就包含着发 “队队户户囤尖冒， 人深思的历史教训吗？ 多卖好粮为革命，备战备荒立功劳！” 水上粮船竞快摇，陆路粮车比赛跑。 水波映远景：漫卷大寨红旗，脚印似鲜花，开遍金光大道… 69 ==========第71页========== 努力揭示工人阶级英雄形象的思想深度 读几篇工业题材小说有感 杨浦区图书馆工人业余评论组叶伟成任寿城华斌群 在去年发表的工业题材短篇小说所构 读到这儿，我们不禁被任树英生动、形 成的人物画廊中，任树英是一个大家比较 象的比喻，充满美好理想的革命激情所 熟悉的人物。我们不会忘记她充满无产阶 振奋。“一个即将完工的发电站，”这个比 级斗争精神的《一篇揭矛盾的报告为；也不 喻，意境多么深远啊！在无产阶级文化大 会忘记她宁愿拆了自己厂化了千辛万苦铺 革命中成长起来的社会主义新生事物，不 成的烘箱轨道，也要保住兄弟厂“青锋一 都象“发电站”一样在各条战线上放出巨大 号”新式炉的战斗风格…任树英给予我 的能量吗！然而，任何新生事物的成长都 们的影响之所以这么深刻，这么亲切感人， 是要经过艰难曲折的，都要经过激烈的斗 能够鼓舞起我们斗志来，其根本原因就是 争，付出极大的努力。小说不仅塑造了一 这个人物具有一定的思想深度。 个满腔热情支持新生事物的工人阶级英雄 在短篇小说《典型发言》中，任树英和 形象，而且还深刻地展示了她的思想境界： 光明厂生产组长老赵有一段十分有意义的 这就是她胸中装着一个使整个电视工业战 谈话： 线都“飞起来”的美好理想。这个美好理想 “老赵有点抱歉地说：这只炉子真象 已经超越了一个厂，一个局部，一个狭隘范 节干掉了的电池，拖住你们后腿了。’‘哪儿 围。毛主席说：“无产阶级是人类历史上最 谈得上拖后腿！’任树英象吵架似地反驳 伟大的一个阶级。”无产阶级最富有理想。 他，老赵，“青锋一号”不是一节干掉的电 这个理想是建筑在整个阶级的历史使命和 池，而是一个即将完工的发电站，一旦完 奋斗目标基础上的。任树英想到的是整个 工，就要放出很大的能量啊！那时候，就不 阶级，整个革命事业，所以才能有这样一个 是你们一个厂，而是整个电视工业战线都 美好的理想，才能打破人与人、厂与厂之间 被促进，都得象插了翅膀一样，飞起来啦！’ 的界限，积极支持“青锋一号”这一新生事 任树英说得兴奋了，不由轻轻伸展出两只 物，不断地把理想变为现实。任树英的这一 手掌比划起来，似乎她真要飞出车窗，飞向 思想性格不仅是无产阶级阶级性的一个集 蓝天白云之间.” 中体现，也反映了今天工人阶级焕然一新 70 ==========第72页========== 的精神面貌。从任树英身上我们自然而然 工人阶级英雄典型的思想深度，主要 地会联想到今天工业战线上为实现自己制 是靠典型化的情节来体现的。因为这种来 定的远景规划而日夜奋战的英雄们，联想 自生活，经过选择、提炼、概括，加以典型化 到声势浩大的工业大会战，联想到新生事 的情节，最能深刻反映社会生活本质。只 物的创造者，联想到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 有将英雄人物置于深刻的矛盾斗争中加以 革命的整个工人阶级，他们肩负着伟大的 塑造，才能站在时代的高度，显出其思想深 历史使命，胸怀宽广，目光远大，步子坚定 度。在这方面，《一篇揭矛盾的报告》是一 豪迈。这样，作品通过任树英这一形象所体 个比较成功的例子。 现的思想就不是一般的思想，而具有一定 长江灯泡厂生产的电视机重要零件显 的深度。 像管大大超产了。但由于上马不久，经验 一篇具有思想深度的作品往往能深深 不足，造成了成本的暂时提高。这在崇祥 地感染人，激励人们的斗志，引起人们的联 媚外、利润挂帅的公司生产组长胡政民看 想和深思，起到“推动人民群众走向团结和 来，是“严重的生产事故”，他下令“四季度 斗争，实行改造自己的环境”的作用。革命 显像管一只也不做”。而以任树英为代表 样板戏的创作经验告诉我们，作品的思想 的工人群众，发扬反潮流的革命精神，坚 深度主要是通过塑造富有思想深度的无产 持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决心“继续大搞显像 阶级英雄典型来实现的。《一篇揭矛盾的报 管，在大干中把成本降下来，用新的成绩打 告》、《典型发言》之所以有一定的感染力， 击帝修反！”这样，围绕着制造电视显像管， 在批林批孔运动中起着战斗作用，也正由 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两种思想、两条路线的 于作者努力揭示了任树英这一形象的思想 斗争。这场斗争的具体事件、情节当然是特 深度。其它几篇工业题材的作品也同样说 殊的。但是它反映了社会主义生产目的和 明了这一问题。《号子嘹亮》中的梁海生从 资本主义生产目的之间的重大斗争，反映 “一根杠棒前后肩”，深刻地说明了工人阶 了社会主义工厂企业应该走什么道路这样 级是一个整体，虽然分工不同，但都是同奔 一个带根本性的大问题。这是有典型意义 一个目标的“前后肩”关系。《试航》从陆大 的。它揭示了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以后， 路身上，我们看到了工人阶级自力更生所 存在着坚持前进还是倒退这样一个斗争实 创造的新生事物是不可战胜的，是经得住 质。把任树英置于这场斗争中加以刻划， 任何风浪的。中国工人阶级是敢于迎着风 着重表现了她坚持毛主席革命路线，“不怕 浪前进的英雄…作品读完了，但这些英 撤职，不怕开我的批判会，”只要路线对头 雄形象还印在脑海里，指导着我们的思想 就干到底的革命反潮流精神。其思想意义 和行动。甚至当我们重新阅读的时候，又 就体现得十分深刻。 会获得新的东西。但也有一些作品由于主 另一篇作品《女船长》，是歌颂经过无 要英雄人物的思想比较平，一般化，作品也 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新一代工人女船长李 就不那么感人，不吸引人，读过就忘了。因 小梅的。这篇小说在人物思想性格的刻划 此，文艺作品如果离开了主要英雄人物的 上还是有特点的，尤其在挖掘李小梅思想 思想深度开掘，单纯地为写情节而写情节， 性格形成的阶级根源，以及党和群众对她 或者停留在一般化的水平上，就会削弱社 成长所起的作用上，作者下过功夫，描写得 会主义文学创作的战斗意义。 比较生动。但是小说所展开的矛盾斗争， 71 ==========第73页========== 如敢不敢承担艰巨任务，如何对待海运中 中的呼声，也是全国人民的呼声。此时此 发生的问题等等都不够尖锐，未能充分反 刻，这个既是党支部书记又是妈妈的任树 映文化大革命以后，阶级斗争、路线斗争的 英“把孩子紧紧抱起来，心里象火烧一样。” 本质及其特点。因此，李小梅的形象，就缺 作品不用多说一句话，就使我们对任树英 乏鲜明的时代特征和强烈的感染力，所起 的思想感情有了个较为透彻的了解，并 的教育作用也就受到局限 产生强烈的共鸣了。任树英的思想行为是 毛主席指出：“文艺就把这种日常的现 特殊的，是典型的。既符合从她身上体现的 象集中起来，把其中的矛盾和斗争典型 阶级共性，又符合她在特定斗争环境中的 化”。离开了这一原则，也就是说离开了从 独特个性。因而具有艺术上的感染力、政 生活中提炼典型的矛盾冲突，是写不出英 治上的说服力。 雄人物的思想深度的。这里值得提一提《号 要写好典型化的矛盾冲突，细节的运 子嘹亮》。作者选取的是文化大革命后码 用，语言的提炼，也都要为揭示英雄人物的 头工人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管理码头 思想深度服务。《一篇揭矛盾的报告》中胡 这样一个题材，但作品没有一般地罗列一 政民从外国老板那儿得到一只“蜗牛”烟缸 些工人学习马列、管理码头的现象，堆砌一 后，爱如珍宝，甚至用它来压制工人群众的 些互不关联的豪言壮语，而是紧紧抓住装 自力更生精神。任树英知道了它的来历， 御三队党支部委员梁海生为代表的码头工 感到奇耻大辱，忍不住拿起笔写了这样一 人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武装头脑，坚 张条子：“老胡老胡抬起头，不要甘心做蜗 决与把工人分几等的修正主义企业管理路 牛’”最后又加了一句：“同志：这是两 线流毒展开激烈斗争这一典型情节，比较 条路线斗争！”这样，通过“蜗牛”烟缸所展 好地塑造了一个新型的工人阶级形象。说 开的思想交锋，生动地揭示了任树英捍卫 明了工人要管好码头，首先要用革命的理 毛主席革命路线的高度自觉性。这个细节 论武装头脑，否则“冲走的污水，也可能重 是形象的，又是有思想深度的。再如《钢厂 新回潮的”这一深刻的思想。但是这篇作 新人》中的青年工人东雪芳的形象是写得 品也存在着不足的地方：例如梁海生在矛 比较有感染力的，其原因之一就是作者比 盾斗争中的思想行为还比较一般化，在发 较注重围绕她的主要性格特征，安排典型 生吊车即将倾翻的危急关头，梁海生奋勇 细节和语言。如她刚跑进车间，看到有一 抢险的动作写得比较玄，染海生教育李长 根钢条放在路中间，感到“有点妨碍交通”， 发的语言也不够生动，空泛的大道理多等 就毫不犹豫地用手一抓，虽然被烫得“啊了 等。这祥也就影响了英雄人物的思想深 一声”，但仍然“咬了咬牙”，把钢条扔到了 化，缺乏更强烈的艺术感染力。相比之下， 路旁。还朝手上吐了口睡沫，笑笑说：“小小 《一篇揭矛盾的报告就处理得较好。作品 钢条，还咬人哩！”多么倔强可爱的青年啊！ 中有这么一段描写：胡政民坚持错误路线， 这里不用多加一笔，她热爱工厂、热爱集体 下令停止显像管的制造。任树英经过一场 的思想和顽强的性格就跃然纸上了。如果 斗争回到家里。她那刚学会走路的女儿扑 光从这一细节本身所体现的思想性格看， 过来抱住她的腿，笑着嚷着：“妈！我要看 思想深度是不足的，因为这在文化大革命 电视，要看毛主席！”这时候，孩子的呼声 前的青年中就很普逍。但由于作者把东雪 震荡了任树英的心。因为这呼声就是她心 芳放在敢不敢冲破不合理的规章制度， 72 ==========第74页========== 个革命青年如何当工厂的主人这一典型化 进的就是要更多地通过剧情本身的进程使 的斗争中去展示，这个细节就为她的主动 这些动机生动地、积极地、也就是说自然而 革命的精神和坚决斗争的顽强性格铺下了 然地表现出来，而相反地，要使那些论证性 扎实的基础，从而反映了经过文化大革命 的辩论”“逐渐成为不必要的东西。”英雄形 锻炼的青年一代朝气蓬勃的斗争精神，思 象只有在典型环境中，通过典型化的矛盾 想就显得不一般化了。可见，如果离开了矛 和斗争，才能揭示出思想深度，才能有艺术 盾主线，离开了英雄形象的刻划，再生动的 的感染力。 细节、语言也是起不到深化思想的作用的。 要努力揭示工人阶级英雄典型的思想 现在有一些作品往往把对立面的人物 深度，关键还在于作者要以毛主席的革命 写得活龙活现，比较吸引人。而英雄人物反 文艺路线为指导，在深入工人阶级火热斗 倒平淡无奇。或是讲一番众人皆知的大道 争生活的过程中，不断改造自己的世界观。 理，或是解决一个生产技术问题，似乎英雄 不断用党的基本路线去观察和概括生活， 人物大道理讲得越多，思想就越深刻。其实 去发现和挖掘新形势下工人阶级的崇高思 不然，《一篇揭矛盾的报告》中当胡政民胡 想。当前，通过批林批孔，整个工业战线生 说什么“文化大革命也不能搞得没有秩序” 气勃勃，热气腾腾，工人阶级英雄辈出。这 时，任树英冲上去就是一句“文化大革命多 为文艺创作提供了丰富的源泉，推动了文 年了，难道你还要摘天下第一科！”这里，任 艺革命的向前发展。我们相信，工业题材的 树英没有讲大篇道理，仅短短一句话就点 短篇小说不仅能及时地反映工业战线的一 明了胡政民复旧倒退的实质。这既符合任 派大好形势，也一定能塑造出更多的焕然 树英的斗争经历和性格，又展示了她路线 一新的工人阶级英雄形象来。 斗争的敏锐性。恩格斯说：“但是还应该改 78 ==========第75页========== 法家诗文选读 青年诗人李贺 上海师大中文系 文晓思 自从北宋的反动儒生宋祁称李贺为 平。 “鬼才”以来，李贺就被当作一个脱离现实 李贺(790一816)字长吉，昌谷（河南宜 的颓废诗人了。这完全是歪曲！恰恰相 阳西)人，只活了二十七岁。他出身于唐朝 反，李贺是一位不信鬼神，不惧权贵，迫切 的宗室，但家道逐渐没落，到他出生时只剩 要求改革现实政治的青年法家诗人，是我 下一个贵族的空头衔，家庭经济也比较拮 国文学史上继屈原、李白之后又一位重要 据。他经常在诗中流露出对现实的不满情 的浪漫主义诗人。 绪，锋芒毕露。年轻的李贺，在诗坛上初露头角就受到封建统治集团的排挤迫害。因为他的诗刺痛了权贵，有人甚至把他的诗丢到厕所里去。还有人威胁他“倘不深自弢 唐代中叶自安史乱后，阶级斗争和儒 悔，则必致焚身”。一些尊孔之徒借口他父 法两条路线的斗争都更加激烈，当时突出 亲名叫晋肃，说什么“晋”“进”同音，李贺不 的问题是藩镇割据和宦官专权；大小军阀 得应进士试，否则就是触犯君父“大讳”，就 独霸一方，形成独立王国；在朝廷内，宦官 是忤逆不孝。儒家顽固派用各种恶劣手法， 掌握了政治、军事、经济大权。这两种反动 想把他压下去。但与他们的愿望相反，李贺 势力的存在，使唐王朝面临岌岌可危的境 对腐败的现实更加不满，斗争的意志更加 地。当时有志于改革的法家王叔文、柳宗 坚定。后来他虽然做了一名奉礼郎（管理祭 元和刘禹锡都反对分裂，坚持统一，与藩 祀)的九品小官，但他不愿趋炎附势，不屑 镇、宦官等贵族大地主作了坚决的斗争。李 于“臣妾气态间”(<赠陈商》)，去做侍候达 贺和王、柳是同时代人，他虽然没有直接参 官责人的奴婢，不久就辞掉不干了。因为 加他们的改革活动，但他也坚决反对宦官 他与儒家顽固派处于势不两立的地位，所 专权和藩镇割据，支持和同情王叔文革新 以他一生受压抑，生活在穷困之中，但他不 集团，他曾在《感讽五首其二》中，借哀吊 屈服，不后退，时时发出愤懑不平的怒吼： 西汉法家人物贾谊为王叔文等的失败鸣不 “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衣如 74 ==========第76页========== 飞鹑(chin衣衫槛楼)马如狗，临岐击剑生 合浦无明珠，龙洲无木奴（柑桔）。 铜吼”(《开愁歌》)。“天眼何时开？古剑庸一 足知造化力，不给（所供给）使君须。越 吼！”(《赠陈商》)特别是《致酒行》，写出了 妇未织作，吴蚕始蠕竭。县官骑马来， 他的斗争性格和对理想的追求： 狞色虬崇须。怀中一方板，板上数行书。“不因使君怒，焉得诣尔庐？”越妇 零落栖迟一杯酒，主人奉觞客长 拜县官：“桑牙今尚小，会待春日宴，丝 寿。主父西游因不归，家人折断门前 车方掷掉。”越妇通言语，小姑具黄梁。 柳。吾闻马周昔作新丰客，天荒地老无 县官踏餐去，簿吏复登堂。 人识，空将笺上两行书，直犯龙颜请恩 泽。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开头四句语带讽刺，写出郡守对人民的贪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克。 得无厌的需索。连化育万物的大自然都无法满足那守的需求，更何况一般人！这就 诗的前半段写主人的致酒辞。汉武帝时的 概括地写了郡守的贪婪。接着具体描写县 主父偃和唐太宗时的马周，原来都穷困落 官的行为。蚕儿还刚刚解化出来，而那如 拓，后来上书皇帝，都得到重用，主人用他 狼似虎的县官就气势汹汹地来收赋税了。 们的事迹来劝导诗人，要他也走这条“请恩 农家姑嫂俩，一个向县官说明情况，一个忙 泽”的路子。后半段是诗人的答辞。他直 着备饭。可是送走了县官，簿吏又来催租 抒胸磁，说明自己有理想有怀抱，但在黑暗 通税了。怎么应付呢、诗人没有写，但农家 的现实生活中，又感到迷惘彷徨，诗人寄希 的窘迫、痛苦，“尽在不言中”，由此可以想见 望于黎明。“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 了。这首诗有叙述，有对话，有议论，写得 下白”两句诗寄托了诗人对理想的热烈追 生动活泼，典型地反映了农村存在的严重 求。最后两句，诗人写出自己有高远的志 的剥削现象。《老夫采玉歌则反映了采玉 向，决不做那独坐悲叹的可怜虫。诗人对 工人的痛苦生活： 黎明总是热切盼望尽情歌咏的，如“吟诗一夜东方白”(《酒罢张大彻索赠诗，时张初效 采玉采玉须水碧，琢作步瑶徒好 潞幕》)，“星尽四方高，万物知天曙”(《感讽 色。老夫饥寒龙为愁，蓝溪水气无清 五首》)，反映了他对黑暗的现实政治的强 白。夜雨冈头食蓁子，杜鸭口血老夫 烈不满和积极浪漫主义的进取精神。 泪。蓝溪之水厌生人，身死千年恨溪 水。斜山柏风雨如喷，泉脚挂绳青袅 二 袅。村赛白屋念娇要，古台石磴悬肠草（又名思子蔓）。 李贺的诗歌留传下来的只有二百多首，大多具有积极的思想内容，在一定程度 采玉工人采的是宝贵的碧玉，可是却过着 上揭露了封建社会的黑暗和人民的痛苦， 饥寒交迫的生活，终日以野果充饥，泪流如 表现了他迫切要求改革政治的法家思想。 杜鹃泣血；在风雨交加的目子，还要系着绳 在《感讽》中，诗人为我们描绘了一幅 子深入到溪水里去采玉。看到山上的悬肠 官吏鱼肉人民的场景： 草，不由得心中思念那远在家乡的幼小儿女。这是一幅多么悲惨的图画！诗人采用 75 ==========第77页========== 烘托的手法突出采玉工人的艰苦劳动和痛 多么辛辣的嘲讽！可是这些不会打仗的宦 苦生活。如“老夫饥寒龙为愁”两句衬托出 官却惯于冒功请赏：“走马遣书勋，谁能分 采玉工日夜劳动，搅得碧蓝的溪水都浑浊 粉墨？”诗人愤激之情溢于言表。这些诗突 了，水底的老龙都要发愁了。“蓝溪之水厌 出地反映了诗人反对宦官统兵专权，抨击 生人”两句写出采玉工死亡之多，官吏压迫 皇帝用人唯亲以致贻误军机的错误，具有 之深。李贺的诗如此有力地反映了这些黑 强烈的战斗性。 暗的现实，怎能说他是脱离现实的呢！ 现实如此黑暗，诗人改革政治的愿望 李贺对内反对藩镇割据，对外主张坚 无法实现，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促使诗人借 决抗战。他鄱薄为谋求个人功名富贵而奔 咏历史上有作为的皇帝来寄托他改革政治 波的文人，立下弃文习武为国立功的志愿： 的理想。在《公莫舞歌》中，他歌颂鸿门宴 “长卿牢落悲空舍，曼情诙谐取自容。见买 中项伯、樊哙等保护刘邦的功劳，衷心赞美 若耶溪水剑，明朝归去事猿公”(《南园第 刘邦战胜项羽的正义性。诗中写道：“汉王 七》)。司马相如学文的结果是穷愁潦倒，东 今日须秦印，绝膑刳肠臣不论！”正面歌颂 方朔学的一套也不过博得帝王一笑，诗人 樊哙等的英雄气概，烘托了项羽的沾名钓 不愿做这样的人，他要买一把若耶溪边铸 誉和刘邦的雄才大略。 出的好剑，跟那善于剑术的神猿去学习武 他还热情歌颂拳始皇，用浪漫主义手 艺。他要亲自带兵打仗，削平藩镇、统一全 法塑造了秦始皇的威武形象：“秦王骑虎游 国。他把削平藩镇收复失去的“关山”作为 八极，剑光照空天自碧。羲和敬日玻璃声， 自己的志愿，可见他学习武艺的目的是为 劫灰飞尽古今平。”(《秦王饮酒》)诗人把始 国家的统一作出贡献。《雁门太守行》中他 皇统一全国比为“骑虎游八极”，威镇八方。 歌颂了战士们反抗敌人侵略、英勇牺性的 军队的刀光剑影照亮了天空，连天都按照 战斗精神，体现了诗人抗敌爱国的思想。 始皇的意志改变了颜色，这就映衬了始皇 要实现统一的愿望，就要与反动统治 的赫赫武功。始皇象那太阳神羲和赶着太 集团实行的用人唯亲的儒家路线作斗争。 阳运行一般，敲打光焰万丈的太阳发出玻 诗人写了《马诗二十三首》，希望当权者能 璃的声音。一个“敲”字形象地写出始皇驾 改革黑暗政治，实行用人唯贤的法家路线。 驭天地的伟大气魄。“劫灰飞尽古今平”一 “此马非凡马，房是本是星。向前敲瘦骨， 句，充分肯定秦始皇扫平割据统一全国焚 犹自带铜声”（第四首）。他自比瘦骏的良 书坑儒的重大历史作用。在那藩镇跋扈、 马，骨骼坚劲犹如铜铁，一旦被重用，定能 宦官专权的唐代中叶，诗人多么希望有秦 做出一番事业：“一朝沟陇出，看取拂云飞” 始皇、汉高祖那样英明的帝王出来削平割 (第十五首)。可是唐宪宗却一意孤行，任命 据、统一全国啊！在《长歌续短歌》中，他更 那不学无术、只会谄媚的宦官做统帅。对 驰骋想象力，表现了对秦始皇衷心的仰慕 于这种畸形现象，诗人极力反对，在《吕将 和热烈的追求： 军歌》和《感讽》中给以揭露和批判：“妇人携汉卒”，“傅粉女郎火旗下”，“恒山铁骑请 长歌破衣襟，短歌断白发。秦王 金枪，遥闻痕（箭袋）中花箭香”，在敌人面 不可见，旦夕成内热。渴饮壶中酒，饥 前，这些家伙躲得远远的，不敢交锋，敌人 拔陇头粟。凄凉四月阑，千里一时绿。 只闻到从他们箭袋中飘出来的香气。这是 夜峰何离离，明月照石底。徘徊沿石 78 ==========第78页========== 寻，服出高峰外。不得与之游，歌成鬓 这恰恰从反面证明了李贺这首诗是借题发 先改。 挥，把批判的锋芒直指孔老二，使这个儒家 前半首表达了诗人对秦始皇的怀念之情。 的鼻祖威风扫地。 他长歌苦吟，渴望见到始皇，但日盼夜想不 诗人不愿把自己的青春葬送在书斋里 能见到，以致内心感情激荡，如火般炽热。 面，写下了批判脱离现实的章句之学的诗 愁闷时以酒解渴，饥俄时拔粟充饥。如此 句：“寻章摘句老雕虫，晓月当帘挂玉弓，不 春尽夏来，大地又是一派蓬勒生长的景象， 见年年辽海上，文章何处哭秋风？”(《南园 生机盎然，诗人抑止不住向往之情。后半 第六》)在儒家经典中寻章摘句，苦吟着悲 首写他从仰慕进而热烈追求。他把始皇比 秋诗句的儒生，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有什 为明月，诗人徘徊寻求光辉的明月，但她在 么用！这首诗实际上是对孔孟儒学的猛烈 高峰之上，到哪里去寻啊！看来只能悲歌 抨击，表现了诗人对国家统一事业的关心 抒怀、惆怅鬓白了！这首诗热情洋溢，充 和对皓首穷经的孔孟之徒的高度蔑视。大 满追求理想的积极浪漫主义的精神。在诗 法家韩非把儒生比为“蠹虫”，李贺形象地 中如此热烈歌颂秦始皇，如此渴望与他相 把当代儒生讥为“雕虫”，他们在思想上是 见，在古代文人中是罕见的，由此也可以看 一脉相承的。 出诗人要求改草要求统一的愿望是多么迫 诗人还批判了儒家“天不变，道亦不 切！ 变”的唯心主义谬论，生动地反映了天地万物都在运动变化的朴素辩证法思想。如《古 三 悠悠行》： 尊法必然反儒。李贺在诗里对儒家的 白景归西山，碧华上迢迢。今古 批判是比较尖锐深刻的。没落奴隶主的代 何处尽，千岁随风飘。海沙变成石，鱼 表孔丘在唐代被捧到“文宣王”的宝座，真 沫吹秦桥。空光远流浪，铜柱从年消。 是高不可攀，神圣不可侵犯。但李贺，这位青年法家诗人，就敢于蔑视这个偶像。他 太阳下山，月亮升上天空，昼夜循环，古往 在《杨生背花紫石砚欧》中写道：“端州石工 今来，无穷无尽，千年的时间如风飘般过 巧如神，踏天磨刀割紫云。”诗人赞美石工 去。海沙变石，秦代的石桥沉入水底，时光 的高超技艺巧夺天工。这位无名石工的形 流逝，连那坚固的汉代铜柱也终于销蚀。诗 象顶天立地，他把天踩在脚下，手拿倚天宝 人用自然界现象说明万物都在运动变化， 刀，割下一块块紫云琢磨成石砚。诗歌接 从来就没有什么静止，凝固的东西，这就批 着具体描写那紫石砚是怎样美丽、精致和 判了儒家形而上学的反动观点。同时他又 细净，最后以“孔砚宽顽何足云”作结，把供 明确反对鬼神，反对追求长生。当时的皇 率在孔庙里的“神物”一孔砚当作一块不 帝是个神仙迷，什么求仙访道，炼丹吃药， 值一谈的大顽石（孔丘在世时，尚无笔砚， 闹得不亦乐乎。李贺痛恨这种思蠢的行为， “孔砚”显系后世儒家的捏造)，在对比中更 在《金铜仙人辞汉歌》里，他根本否定人能 加放射出诗人贬孔的思想光辉。难怪一些 长生不死的谬论，指出：“天若有情天亦 儒生看到这首诗，便指贵李贺“因杨生一 老”；在另外的诗篇中又多次写道：“南风吹 砚，而以孔砚为不足云，太无忌禅！”然而， 山作平地，帝遣天吴移海水。王母桃花干 77 ==========第79页========== 遍红，彭祖、巫咸几回死”(《浩歌》)，“几回 风飞舞了，这反映了诗人奋发有为的乐观 天上葬神仙”(《官街鼓》)，反复说明一切都 主义情绪。 是变化的，连神仙都不免一死，更何况一般 为了实现奇特的想象和理想的境界， 人呢？他并且大胆责问：“神君何在？太一 诗人精心地锤炼语言，用精炼而清新的语 安有？”(《苦昼短》)这些诗都讽刺了皇帝的 言来概括丰富的思想内容。如用“桃花乱 愚妄无知，表现了诗人朴素的唯物主义思 落如红雨”(《将进酒》)来描写暮春景象。用 想，是对儒家“天命论”的大胆挑战。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李 李贺对孔老二“畏大人”的反动说教 凭箜篌引》)形容箜篌的乐声，乐声响彻云 也极其蔑视。皇帝在封建社会里是“至尊 霄，连女娲补天的石头都被震碎，变成阵阵 天子”，谁敢指名道姓便是“大不敬”，摘得 秋雨。用“酒酣喝月使倒行”(《秦王饮酒》) 不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李贺却毫不避讳，来突出秦始皇叱咤风云的雄姿。用“今朝在诗篇中竞然叫起皇帝的名字来。他直称 擎剑去，何日刺蛟回？”(《送秦光禄北征》) 汉武帝为“刘郎”(《金铜仙人辞汉歌》)，“刘 来寄托战胜敌人的希望，等等。这些清新 彻”(《苦昼短》)，称武帝的卫皇后为“卫娘” 警辟诗句的运用，使李贺的诗歌更富有气 (《浩歌》)。汉武帝是一位大有作为的法家 势，更富有浪漫主义的浓郁绚丽的色彩。 人物，在历史上起过进步作用，但他毕竞是 李贺不满现实，要求改革、要求统一， 封建帝王，在封建高压下的唐代中叶，没有 对儒家传统观念政于批判，有一定的斗争 一点反儒的胆量是不政这么犯讳的。 性。但是，在阶级社会里，“各种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受时代和阶级的局限， 四 李贺无论尊法和反儒都不彻底，他对黑暗现实的揭露也是有限的。作为地主阶级中 李贺死后十五年，另一位有尊法反儒 的一员，他过着不劳而食的生活，某些诗也 倾向的诗人杜牧为李贺诗集写序，称赞李 表现了庸俗的生活和思想，如《美人梳头 贺继承了屈原的浪漫主义精神，是“骚之苗 歌》、《苏小小嘉》之类就是无病呻吟的封建 裔”，概括了李贺诗歌的浪漫主义特色。 糟粕；有些诗情绪低落，语言晦涩，反映出 诗人以雄伟奇特的想象表现他对现实 因不得志而抑郁、苦闷的消极情绪，如《恼 的强烈不满，对理想的追求和对光明的渴 公》等，这些都需要我们认真分析批判。 望。李贺诗中丰富想象的境界充满了青年 进步的法家思想和认真刻苦的创作态 人特有的朝气和积极进取的精神。他受到 度，使李贺诗歌具有较高的思想性和艺术 权贵的打击和迫害，无法实现“拿云志”，但 性。可是历代的反动儒家却用什么“天才” 他没有气馁，也没有妥协。他仰慕屈原，却 “鬼才”等唯心主义谬论把李贺神秘化，这 又不赞成屈原自沉的做法：“屈平沉湘不足 是他们歪曲法家的惯用伎俩。林彪宣扬“天 慕”(《箜偾引》)，而主张积极斗争。《野歌》 才论”“灵感论”，正是从反动儒家那儿捡来 中写道：“男儿屈穷心不穷，枯柴不等嗔天 的破烂货。我们今天重新评价李贺，就必须 公。寒风又变为春柳，条条看即烟濛濛。” 破除儒家散布的种种迷雾。肯定李贺是一 贫困也好，富贵也好，这种不平的现象决不 位年轻有为的法家诗人，这正是对孔孟之 是老天爷造成的。前途无限光明，冬天过 徒的有力回击！ 去，春天就到了，那时枯柳又将抽枝发芽迎 78 ==========第80页========== 附 杨生青花紫石砚歌① 端州②石工巧如神， 轻沤漂沫松麝燕⑤。 踏天磨刀割紫云。 干腻薄重立脚匀， 佣刷抱水含满唇③， 数寸光秋无日昏⑥。 暗洒苌弘冷血痕④。 圆毫促点声静新⑦， 纱帷昼暖墨花春， 孔砚宽顽何足云®。 9W0r00w0心0V00w09wwWrwW0cW00W0wwW 〔注释) 帷，纱做的帷幕。沤(oū欧)，水泡。漂沫，漂 ①《杨生青花紫石砚歌》，为杨生的青眼紫色石 浮的泡沫。薰，香。 砚作歌。青花，石砚中青色透明的圆眼。据 ⑥干腻薄重立脚匀，数寸光秋无日昏。因石砚 《端溪砚谱》，从唐朝以来，石砚中以青眼紫砚 平净，磨墨时墨的下端稳定，磨好的墨汁，不 最为名贵。 会出现太干太润、过浓过薄等不均匀现象，磨 ②端州，地名，在广东。端州出产的紫色石砚最 出的墨汁没有一天不澄净如秋空。以上四句 著名。端州的高要县有斧柯山，山顶龙岩的 形容砚石的质地匀净细致，使墨容易磨好。 砚石颜色深紫。 ⑦圆毫促点声静新，毛笔在砚石上蘸墨时，声音 ③佣利(yu6n元)抱水含满唇，把石砚的砚池琢 细净，清新可喜，不伤笔尖。圆毫，毛笔。 磨好，在砚池中注满水。佣，齐；刓，刻。佣 ⑧孔砚宽顽何足云，孔丘用过的石砚，不过是一 利，琢磨。 块大顽石，不值一谈。宽，大。据说，孔庙中 ④暗洒苌(ch6ng长)弘冷血痕，砚中有碧青色 有一块孔丘用过的石砚。孔丘的时代，根本 圆眼，看上去好象暗暗洒上苌弘的碧血。苌 没有毛笔，也不用砚石，这是后代的尊孔派、 弘是周朝的大夫，后被人杀死，传说他的血三 孔孟的徒子徒孙捏造出来的。李贺在诗里一 年化为碧。 方面热情地歌颂了劳动人民的才能，另方面 ⑤纱帷昼暖墨花春，轻沤漂沫松麝薰。春日昼 以大无畏的反潮流精神贬抑了孔“圣人”，把 暖，在挂着纱帷的书房磨墨写字。在磨墨时， 孔丘贬得威风扫地，真是大快人心！ 墨花上生出细小的泡沫，发出松麝的芳香。纱 (上接37页) 象他们那样，永远走在后一代人的前面呢 告诉我的战友，请他们放心吧，如果人们把革命战士比作沙枣树的话，那么，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伟大的批林批孔运动， 我看了这封信，心潮不能平静。这不 这遍地的沙枣花已经盛开了！ 是一份普通的家信，分明是革命新一代火 我望望田青，她正倚着沙枣树在沉思， 热的心呵！对于我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来 手里牵着她的快马，眼光望着遥远的地方， 说，对于那些几十年前便站在党旗下庄严 那样诚恳，又那样自信。哦，大概她在盼，不 宣哲的人来说，最关心的，莫过于党的事 久，大戈壁上又能多一束银灿灿的沙枣花 业，革命的远景了。我真想大声告诉灵子， 吧！ (题图：海成) 79 ==========第81页========== 致酒行0 零落栖迟一杯酒， 空将笺上两行书， 主人奉觞客长寿②。 直犯龙颜请恩泽回。 主父西游困不归， 我有迷魂招不得， 家人折断门前柳③。 雄鸡一声天下白， 吾闻马周④昔作新丰客， 少年心事当拿云⑦， 天荒地老无人识⑤； 谁念幽赛坐呜苑国。 PL氏Ff4咒P4LP严4PF4 〔注释) 又上书，终于得到召见，一年之内升了四次 ①致酒行，这是一首乐府歌行。诗人写朋友 官。 请他喝酒，劝他通过权贵的推荐求官，他坚决 ④马周，唐太宗时博州柱(ch)平（在山东）'人。 拒绝走这条庸俗的道路，决不与世俗同流合 少年时孤贫，后西游长安，曾在新丰的旅店里 污，认为只要奋发有为，总有一天会盼到光 住宿，被店主人轻视。到了长安后，为中郎将 明，实现干一番事业的壮志。 常何的门客。贞观五年，太宗令百官上书言 ②零落栖迟一杯酒，主人奉觞客长寿。在潦倒 得失，马周便代常何上书，所论二十余事，为 落拓之中，以酒解愁，主人举杯祝贺诗人长 太宗赏识，即日召见，后授监察御史。 寿。零落栖迟，潦倒落拓(tuδ脱)。觞，酒杯。 ⑤天荒地老，形容时间久远。 ③主父西游困不归，家人折断门前柳。主父偃 ⑥空将笺上两行书，直犯龙颜请恩泽。只好拿 西游长安，贫困不能回家，家人攀着门前的杨 着写有意见的条陈，直接请求皇帝赐恩给官 柳盼他回来，把杨柳都折断了。主父，主父偃， 做。龙颜，指皇帝。 汉武帝时齐国临菑（山东临淄北）人，年轻时 ⑦拿云，形容远大的志向。 受到儒生的排挤，不能做官，后来西入关，通过 ⑧谁念幽寒坐鸣呃，谁愿意做那种独坐悲叹的 将军卫背上书汉武帝，很久没有得到重用。后 可怜虫啊，鸣呃，悲叹声。 80 ==========第82页========== 党委会后（中国画） 延生作 ==========第83页========== 通 報夏 1975./1 ZHAO XIA 上海人《女焕社编辑、出版(上海绍兴路5号)上海中华印刷厂印刷上海市报刊发行处发行 一九七五年一月十日出版代号：4-一195定价：0.25元 ==========第84页==========